第153章 是,夫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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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杜芷桃去慈溪寺供奉长明灯因为误入山野深处,让费尚徳去寻,两个人被迫在山洞之中过了一夜。 后来她又想学骑马,费海源因为倾慕于她亲自教她,两个人偶有亲密之举让费尚徳很是吃醋,两人又吵了一架。 杜芷桃负气离开,又迷路了,费尚徳又是一顿好找。 这吃醋吵架和好,感情自然就升温了。 而现在。 皇上下令不得祭奠崇阳王,慈溪寺副本挂了。 杜芷桃天天吃着那些难吃又容易肚子疼的东西,也没精力学骑马,更没精力折腾了,只能天天躺床上,伤春悲秋。 杜芷桃看着窗户弹琴,含着泪念着古诗:“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费尚徳站在院子外,听见杜芷桃琴声,也忍不住抬头望月,“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谁?” 仿佛是听见了声响,琴声骤停,杜芷桃走出了院子,她私下张望,却什么人都没有。 杜芷桃黯然垂泪,她低声似怨似诉,“将军,芷桃是因你而活着的,是为你来的将军府。这几日,你日日躲着芷桃,连见也不见,将军,你就当真如此无情吗?” 眼泪落在地上。 费尚徳仍旧不敢现身。 杜芷桃又说道:“将军,情之一字,你可知它教人生教人死。” 说完,杜芷桃转身进屋。 随即,屋内传来一阵声响。 费尚徳心下惊慌,冲了进去。 门被关上了。 杜芷桃一把抱住他,“将军,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县主。”费尚徳无奈的想要推开她,奈何她仿佛是宁死也不松开似的。 他又怕他手脚粗糙,伤了她的细皮嫩rou。 杜芷桃死死的抓着他,“将军,你听见我出事,迫不及待的进来,不就是证明你心里是有我的吗?你明明也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偏要拒绝我?” 费尚徳长长的叹息,他手搭在杜芷桃的肩膀上,“县主,我十多岁了,都可以当你的父亲了。” “我不在乎,我爱你,就是爱你,那年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年龄有很大的关系。” 费尚徳低头坚定的看着她,“年龄它代表着一切,代表我有妻子,我有儿子,我有女儿,代表我的女儿她和你一样大,代表我身上有我不得不肩负的责任,我不能为了我一时的意乱情迷让这一切都失控。” “一时的意乱情迷?” 杜芷桃慢慢转头,耳朵贴在他心口的位置,痴痴的问他,“是意乱情迷吗?将军,你的心告诉我不是,它不是。” “它在抗拒你,你听不见吗?芷桃,它在说它有它的责任。” “不,将军。” 杜芷桃手抚上费尚徳的大脸,“它说,你爱我,就像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将军,抛开那一切,你仔细看看我,我不是郡主,不是县主,我只是芷桃,一个普通的爱着你的女人,而你,也不是将军,只是一个爱着普通女人的男人,我们是这世间最普通的男女,为什么不能相爱呢?” “我说过了,这不只是一个男人和女人……” “是的,我爱你,我如同这世间任何一个女人一样爱着你,我的心,我的身体,我所有的一切都在爱着你。” 杜芷桃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香炉袅袅,淡淡的桃花香在空气中弥漫。 她的脸在月色下是那么的柔和与美丽。 不。 她就像一轮明月。 身体紧紧的贴合着,两个人的体温在不断的交换。 费尚徳的意志力在一点点的瓦解。 “不。” 他再度推开杜芷桃,“我们不能。” “将军,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 杜芷桃手指摸索着费尚徳掌心的那块疤,“这块疤,当时将军你抱着我从土匪窝里出来,那么多人围攻你,你抱着我,将所有的贼人都杀了,明明你可以放下我,更快的解决掉所有的坏人。但是,你没有。你宁肯抱着我,用手挡住贼人砍过来的大刀也要抱着我。将军,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杜芷桃在费尚徳掌心的那块疤上印上一个吻。 费尚徳感觉事情在失控。 他在失控。 他的身子在发抖,有一些东西突然破壳而出。 明明他是想拒绝的,但是身体就像烧红的烙铁,他连动都动不了。 “将军。” 杜芷桃再度吻上了他炙热的唇,“放下所有的责任,忘记所有的束缚,当一个普通男人,尽情的去爱,不好吗?我们在相爱啊,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和女人……” “将军,我那么胆小与懦弱,是你给了我所有的勇气,你就是我的一切,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将军,你是一只鸟,被囚禁的鸟,渴望自由的鸟,而我,也是鸟,一只落在你掌心的鸟。” 杜芷桃痴迷的吻着他。 突然。 他的意识变得迷蒙起来。 他脑袋里的那根弦仿佛断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屈身,懒腰将杜芷桃抱了起来,她好轻,就像一片羽毛。 她好软,就像一团棉花。 羽毛如风。 拂过麦穗。 云朵般的棉花,幻化出各种形状。 钢铁穿梭在麦穗中间,紧紧的囚禁着云朵。 风在咆哮。 麦穗在低吟。 费辛籽站在门外,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爹爹和芷桃…… 两个人…… 他们怎么会…… 费辛籽脸又红又烫。 进退不得。 她重生后紧赶慢赶的回来,先是和母亲交谈一番,下定了决心,然后从母亲那里出来就发现事情变了样。 前世身为郡主的辛籽,今生被皇上贬为了县主。 而母亲却突然有了品诰命和郡主的封赏。 她混乱了,无措了。 她将丫鬟们叫来问话,希望理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 结果,理清楚后却反而更迷茫了。 她想找芷桃聊一聊,想告诉芷桃,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支持芷桃和爹爹的爱情,但是她有一个唯一的请求。 那就是,芷桃绝对不能将太后牵扯其中。 太后不能下旨赐死母亲。 这是她的底线。 可是,她来了之后听到了什么。 男人和女人。 暧昧的声音。 芷桃叫那个人将军。 费辛籽后退两步。 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她之所以觉得爹爹和芷桃的爱情高贵纯洁,值得被所有人守护,就是因为他们发乎情止乎礼。 有着因爱坚守的克制。 可是现在他们在干什么? 像一对偷1情的男女一样在交1合。 如果是真爱,为什么无法坚守底线? 如果是真爱,为什么在不能承诺的时候就要了对方? 太恶心了。 有些东西是有顺序的。 情难自已,相爱,突破艰难险阻,然后再在一起。 这是费辛籽对爱情所有的幻想。 而现在。 一男一女,相爱,交1合,那剩下的是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偷1情,一次又一次的欲1望放纵吗? 恶心。 太恶心了。 高尚的爱情,情1欲只能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之后作为奖品的点缀,绝对不能是主体! 费辛籽如同受到巨大打击一般,痛苦的捂着胸口,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她接受不了她所守护的崇高爱情变得如此庸俗,低贱,肮脏。 许久后。 香炉里的香燃尽了。 翻滚的被浪停了。 女人的乐歌,男人的低诉都停了。 月色皎皎。 余晖从窗户照了进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赤倮倮。 古铜色的肌肤和雪白的娇嫩相映。 费尚徳那出走的理智突然回笼。 他懊恼的捶打自己的脑袋。 他到底干了什么? 他怎么能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用十多岁的身体去玷污一位十六岁少女的清白? 费尚徳跪在床上,“县主,臣有罪。” “你无罪。爱情怎么会有罪呢?” 杜芷桃伸手去抱他。 费尚徳躲开他走下床,从衣服里拿出一把匕首,“臣死罪。” 说着,他拔出匕首,“臣,今日便以死谢罪,还请县主饶恕臣的家人。” 话音刚落,匕首扎进了费尚徳的小腹。 杜芷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到底为什么? 她就那么让他讨厌吗? 如果讨厌她,又为什么要了她? 杜芷桃扑过来,费尚徳眼看着就要刺自己第二刀,杜芷桃抢走匕首,“将军,如果说你有罪,那我犯了同样的罪。如果这罪罪大恶极,无可饶恕,我和你一同赴死。” 说着,杜芷桃毫不犹豫的用刀扎向自己。 县主死在将军府,那将军府全府都要陪葬啊。 费尚徳立刻去抢,两个人你争我夺,最后抱在一起,如同一对苦命鸳鸯。 费尚徳无奈的闭了闭眼,“我该拿你怎么办?芷桃,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虽然是将军,也是男人啊。 一个普通男人啊。 这样的他,要怎么才能去拒绝一个拿命去爱他的女人? “将军,抱我吧,紧紧的拥抱我吧。我是属于你的,永远属于你的。” 杜芷桃靠在他的怀里,贪恋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许久后,杜芷桃给费尚徳包扎完毕,两个人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那就是如何向别人交代。 于是杜芷桃自愿担起了这个说服林诺让她入门的责任。 费尚徳也很感激杜芷桃愿意做平妻,不破坏他现有家庭的大度。 第二天,燥热的夏季快结束了。 闷热让人们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是个好兆头。 这说明,终于快下雨了。 来场大雨吧。 大周朝的百姓在心里呐喊着。 林诺看着天空算日子。 快了。 也该下雨了。 碧玺将一束鲜花拿了进来,“夫人,你看,今日的花很是独特。” 林诺看过去,确实很独特。 细细碎碎,每一枝都是粉白两朵并蒂而开。 很漂亮。 她问:“哪儿来的?” “陈二那个狗腿子送来的,说是感谢夫人,但是也没什么可送的,在山上挖吃的的时候看到这几枝花开得好看,就摘了送来。哼!” 碧玺将花插好,哼道:“还算他有点良心。” “他最近怎么样了?” “和其他灾民一样,搬进了朝廷修建的安置点,每天领救济粮,有一些灾民已经被安排到了别的地方去生活了,估计也快轮到他了。” “嗯。” 林诺应了一声。 灾民能得到妥善安置是最好的。 前世杜芷桃住进来,原身一直忙前忙后的照顾她。 那可是郡主啊,衣食住行一样不能怠慢。 尤其杜芷桃还很爱折腾,骑马受伤,离家出走等等。 原身又不知道内情,只能任劳任怨的收拾残局。 这就导致杜芷桃在将军府的年时间,原身几乎都是围着杜芷桃在过日子,连以前常去的夫人之间的聚会都很少去了。 原身回来以后要怎么生活呢? 守着这座让她痛苦的将军府,守着一双每时每刻都提醒她曾经被背叛的儿女? 林诺找不到答案。 这时,杜芷桃来拜访了。 林诺没动,就这么笑看着杜芷桃。 没人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站着。 杜芷桃手里拿着礼物很是尴尬又手足无措。 碧玺小声提醒道:“杜县主,该给夫人请安了。” 请安? 杜芷桃一双美眸瞪得跟铜铃一样。 碧玺压低声音说道:“杜县主,你是七品小县主,我家夫人是品诰命夫人,皇上亲封品郡主。” 换句话说,身份不一样了。 以前将军府杜芷桃最大,所有人都得小心的伺候着她。 现在将军府,将军和将军夫人最大,杜芷桃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借住而已。 杜芷桃咬了咬唇,柔柔弱弱的屈身行李,“芷桃拜见夫人。” “起来吧,都住在将军府就不用讲这些虚礼了。” 林诺笑着让碧玺给杜芷桃搬把椅子,让杜芷桃坐下。 杜芷桃委屈的坐下。 夫人好虚伪。 如果真的不讲身份,又怎么会故意看着她,一直等到她屈身行礼才说这样客套的话? 林诺也不让碧玺倒茶,就端着自己的茶喝,“杜县主特意过来,是府里有人没伺候周到吗?” “没有。” 杜芷桃摇头,将自己带的礼物送上。 红木盒子打开,是一直漂亮的发钗。 林诺随手扔给碧玺收下,那姿态仿佛这玩意儿就跟路边捡的似的。 这让杜芷桃很憋屈,仿佛脸上被人抽了几巴掌,但又寻不到错处。 她只能抿着唇,将委屈咽下,说道:“夫人,你有爱过什么人吗?” 杜芷桃紧张的看着林诺。 她一早起来就在打腹稿,若是夫人说爱过,那夫人一定能理解她和将军之间的爱情。 若是夫人说没爱过,那么她会告诉夫人,什么是爱情,爱情就是为之生为之死亦无怨无悔。 林诺抿唇一笑,“你猜。” 轻飘飘的两个字,杜芷桃一早上的努力全都胎死腹中。 杜芷桃又沉默了。 沉默就沉默吧。 林诺随手拿起媒人送过来的册子看了起来, 费辛籽和费海源都该定亲了。 前世费辛籽定的是工部侍郎家的大公子。 费海源是孙将军家的小女儿。 然后因为这两门亲事,费辛籽和费海源都不满意,还闹得很不愉快。 费辛籽是想要追求自由的一生一世的爱情。 费海源是那时候还喜欢杜芷桃,并不知道杜芷桃和费尚徳的事情。 杜芷桃沉默了许久,重新整理清楚了思绪,问道:“夫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我们女子的从,几百年来,它一直训诫着我们,教我们懂规矩,守规矩。但是夫人,你这一生都遵从这样的规则,从未为自己而活一次,难道就没有过遗憾吗? 被禁锢在这座像牢笼一样的将军府里,你寂寞吗?孤独吗?终其一生,只有从父,从夫,从子,一生都在为别人而奉献,压抑自我,像个供奉给从四德的供品一样,生命被人为的挖走了一块,是那么的残缺和痛苦,你难道没有想过反抗吗?” 林诺翻看着册子,挑眉一笑,“你猜。” 杜芷桃:“……” 不管杜芷桃问什么,林诺都两个字,你猜。 许久后大概也是习惯林诺的回答思路了。 杜芷桃干脆挑开了问,“夫人,如果有一天将军爱上了别人。” “哦,谁?” 林诺放下册子,一派正宫典范,“既然将军偶尔心血来潮喜欢上了别人,那就纳进来当妾吧。” “你不嫉妒吗?不伤心吗?” “嫉妒伤心有用吗?” 林诺反问。 既然知道原身会嫉妒会伤心,那你为什么又要介入别人的婚姻,还要跑到原配面前在找存在感? 你们的爱情就那么伟大吗? 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别人的性命? 杜芷桃:“夫人,你和将军是盲婚哑嫁没有感情也正常。” “是吗?” 林诺依旧淡定,“我和将军结婚十多年,生下一儿一女,将军中间从无姬妾,夫妻和睦,这样的生活十几年,居然没有养出感情。可能是人不如狗吧,养狗养十几年,都有感情了。” 没感情,原身早许愿让费尚徳去死了。 林诺这话说的难听,杜芷桃小脸一片苍白。 林诺笑了笑,话锋一转,把话题跳了过去,“其实,将军这么多年也没有个其他人,也算是不错了,大周朝哪个男人没有养几房小妾的。这男人啊,越到中年越会感觉迟暮,就越是喜欢小姑娘。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女人,到了中年也更喜欢年轻的,毕竟,人老了,年轻的rou1体能带来更大的刺激。将军若是有看得上的,纳回来就行了。” “毕竟——” 林诺眸光一凛,“如今我是皇上亲封品诰命夫人,品郡主,身份贵重,压在这里,谁也越不过去。任何女人到了我面前,都只能是可以随意发卖的妾,除非我死,否则永远当不了妻。” 这话说的是铿锵有力。 杜芷桃浑身一颤。 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身份阶级差距。 在这个时代就代表一切。 就像前世,她是郡主,她尊,原身卑。 她和太后可以压的原身抬不起头,只能去死。 现在,林诺尊,她卑,林诺就能压的她翻不了身。 杜芷桃恍惚的走了。 碧玺生气的骂道:“晦气。” 什么人啊。 平白无故跑人家夫人屋里说一些有的没的就算了,还挑拨人家夫妻间的感情。 夫人过得好好的,偏要编排将军娶小妾。 真晦气。 林诺听见碧玺的话也没说什么。 这丫头在她跟前待久了,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连县主都敢骂了。 行吧,都是她宠出来的,能怎么样呢? 继续纵着呗。 林诺又翻看了一会儿册子,估摸着杜芷桃回去,费尚徳该心疼的过来找她问话了,让人去把费海源和费辛籽叫了过来。 林诺让人将媒人的画册给费海源和费辛籽,“你们也到了该订婚的年龄了,看一下吧,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费辛籽和费海源对视一眼,尴尬的拿着画册看起来。 费海源一门心思的想着杜芷桃,看得很敷衍。 费辛籽也看不下去,前世,母亲给她定的是工部侍郎家的大公子。 大公子是很温柔,就是长得一般,还有点书呆子气,相处起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费辛籽将画册扔到一边,说道:“娘,我不想定亲。” “为什么?” 林诺喝着茶,表情平静。 费辛籽说道:“我不要盲婚哑嫁,我是人,我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我不要随便找个不认识的男人就嫁了,然后就这么像娘你一样,没有自我的过一辈子。” 前世她也是这么说的,换来的是娘的严厉训斥。 这一次,费辛籽依旧不怕,她昂首挺胸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狂风暴雨的准备。 然而林诺只是淡淡一笑,“既然这是你的意思,那就如你所愿吧,你的婚事,你不要娘cao心了,娘就不cao心了,给你足够的自由。” “娘?” 费辛籽愕然。 林诺笑道:“你不是说了吗?你不要盲婚哑嫁,不要像娘一样,随便找个不认识的男人,没有自我的过一辈子。娘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尊重你。” “娘,你是不是病了?”费辛籽问。 “没有。”林诺放下手里的茶杯,余光瞥见门口一截明蓝的衣衫,笑道:“娘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了,二八芳华,天真烂漫,自然也是对爱情有过憧憬的,娘也喜欢过人,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所以。娘支持你,你的想法并没有错。但是,辛籽。” “娘,你说。” “你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就要自己坚强的走下去,娘不会阻拦你,也不会帮你。爱情是无罪的,就像刀也是无罪的一样。有罪无罪的前提是,是否会伤害无辜的人,就像刀在保卫国土的战士手里,它是崇高的神圣的,在杀人越货的贼人手里,它就是肮脏血腥的。” 费辛籽皱眉。 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诺也没有解释,然后看向费海源,“海源,你呢?有相中的吗?” 费海源见林诺今天格外的好说话,一下有了勇气,立刻说道:“娘,我喜欢哪家的姑娘都可以吗?” “当然。” 费海源:“那我喜欢杜芷桃,杜县主,我想娶她。” “呵,你想娶她,她想嫁你吗?” 林诺还没说话,费辛籽先开了口。 她心里憋着气。 她觉得自己前世被彻头彻尾的欺骗了。 明明是一对jian夫yin妇的偷1情,却还要伪装成纯洁的爱情。 呸。 骗子。 “meimei,你什么意思?” “哼。” 费辛籽鼻孔出气,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吗?别你自作多情,徒增笑耳。” “芷桃对我很好,每次见我都笑,还帮我缝衣服。” “哦。” 费辛籽阴阳怪气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哥哥,还是清醒点好,别被人耍了还给别人数钱。” “费辛籽!你今天故意气我是不是?” “气你怎么了?我就是生气你是个傻蛋,咱俩都是个傻蛋!” “谁傻蛋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在这阴阳怪气的!” 眼看兄妹俩话赶话要戳破窗户纸了,身穿明蓝长袍的费尚徳再也站不住了,他走了出来,呵斥道:“吵什么呢?你们娘病刚好,你们就在她面前吵闹,像什么话!” 他看着费辛籽,心里也在琢磨这丫头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和杜芷桃的事的。 “哼。” 费辛籽把头一别,气鼓鼓的,一句话不说。 费海源则告状道:“爹,是meimei无理取闹。” “你是哥哥,年龄大,就应该让着meimei。” “是,爹。” 费海源不说话了。 费尚徳走到林诺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也是,孩子不懂事,你也跟着孩子不懂事吗?说什么尊重他们。辛籽和海源都十六了,你看谁家孩子这么大都还没有定亲?” “夫君,追求爱情,追求自由,追求真爱怎么会是错呢?” 林诺眼眸深深,如大海一样平静深沉。 她嘴角带着笑,明明面上看着是那么的端庄和娴静,却让费尚徳有种在被嘲讽的感觉。 费尚徳有些尴尬。 他前不久才和芷桃有过肌肤之亲,两个人用生命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那时,他放纵的想,是的,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普通的爱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真爱无罪。 爱情值得用生命去歌颂。 现在面对林诺同样的拷问,却心虚了。 不一样。 费尚徳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和芷桃是两个被囚禁在躯壳里的彼此灵魂的另一半相遇了。 是无奈的,无可抗拒的相爱了。 但是,费辛籽只是一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她根本没有爱的人。 她只是在幻想一种真爱。 爱情是世间最难的相遇,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 费尚徳质问林诺:“如果辛籽一辈子都遇不到真爱,她就一辈子都不结婚吗?” 费辛籽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没想过。 林诺反而淡然一笑,似乎不把这么严重的问题当一回事,“自由和真爱是无价的,如果遇不到,不结婚一辈子做一只自由的鸟儿也可以,总好过如我一般在牢笼里待着吧。” “将军府怎么就成你的牢笼了?” “那是我说错了,将军府不是我的牢笼,也不是任何人的牢笼。” “你……” 费尚徳握紧了拳头。 林诺越是轻描淡写,他越是难受。 林诺又问:“那依夫君的意思是,让辛籽先结婚,生一两个孩子,等以后遇到真爱了,再和离,追求真爱?”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夫君觉得辛籽追求真爱又不能不结婚应该要怎么做呢?” 费尚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林诺也不为难他了,将话题岔开,看向费辛籽,“不过辛籽啊,你爹爹说的也有道理。你一个后宅内院里的女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出门都是侍卫随从一大堆,去的地方不外乎就是姑娘们的后宅宴会,寻常男子都见不到几个,你想怎么遇见你的爱情?” “这……我……” 费辛籽感觉自己脑袋都打结了。 怎么追求个自由,追求个爱情有这么多这么多的问题。 林诺又对费尚徳说:“夫君,既然海源喜欢杜县主,我瞧着杜县主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和善,不如就成全他们吧,毕竟,海源对杜县主也是真爱。” “小孩子胡闹而已。” 小孩子懂个屁的真爱。 林诺笑:“杜县主以前是郡主,身份高贵,海源自然是高攀不上的。现在杜县主也不过七品县主,咱们家海源是品大员的嫡子,如今在军中当值,已有六品官阶在身,配七品县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口闭口就是品阶,配不配,你除了知道念叨这些庸俗之物,还知道什么?” 林诺反问:“夫君,我说追求自由,你觉得太叛逆,我说真爱吧,你又觉得小孩子胡闹不懂事,我说现实规矩品阶配对,你又觉得庸俗,那么你说,你想听我说什么?” 费尚徳嘴角抖动,欲言又止。 说白了,矛盾了,不自洽了呗。 轮到自己就是真爱无罪,真爱无敌,腐朽的道德规矩囚禁了他自由的灵魂,让他痛苦不堪。 轮到别人追求,又看不惯。 觉得小孩子不懂事,没他年龄大没他见识广没他懂得多。 要别人尊重他的自由和爱情又不尊重别人的。 总觉得自己不一样,自己是世间最独特的,反正给自己找尽各种借口。 然后自己儿子要抢自己女人,又知道私通不能见人说不出口,急了,到处找借口。 漏洞百出。 林诺说完就开始喝茶了。 大家都不说话,她也不说。 说那么多话,她也口渴好吗? 大家都不说话,费海源坐不住了,跪下说道:“爹,我喜欢杜县主,我想娶她,你就成全我们吧。” “爹爹不会成全你的。” 费辛籽嘲讽的看着费尚徳,“娇嫩嫩的花,谁都想摘下养自己手里,爹爹也不……” 啪! 眼看费辛籽就要将一切都抖了出来,费尚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吵吵吵,吵个没完,辛籽,你娘教你的规矩你都忘了?女子慎言慎行,你一个女孩子话这么多,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那爹爹你……” “闭嘴!” 费尚徳大声喊道:“来人,大小姐不懂规矩,送回房内,让她闭门思过。” “爹爹,你分明是做贼心虚。” “辛籽,怎么和爹爹说话呢?” 林诺插话道:“你爹爹都嫌你话多了,你还不赶紧闭嘴。” 再不闭嘴,你爹说不定上前给你一巴掌。 林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费辛籽还是没听出来,她情绪上了头,十分的激动,“爹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杜芷桃……” 啪。 费尚徳一巴掌抽在费辛籽脸上,命令道:“带下去。” 费辛籽倒在地上,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费尚徳。 前世今生,这还是费尚徳第一次打她。 他怎么能打她? 爹爹怎么可以打她? 费辛籽被打蒙了。 费海源也吓住了,“爹,你疯啦?” 费尚徳的右手在发抖。 他心痛的看着费辛籽。 他也不想啊。 这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 可是能怎么办? 她马上就要将他的秘密抖了出来了。 不行。 绝对不行。 杜芷桃就算是七品县主,她也是太后的亲侄女,身份贵重。 堂堂将军,和十六岁的县主私通,这是打皇家的脸,如果不拦住消息,是会被杀头的。 “爹爹,我恨你!” 费辛籽喊了一句,哭着跑了。 “爹,你今天真的太过分了。” 费海源说完也追了过去。 林诺厌恶的看了费尚徳一眼。 前世费尚徳和杜芷桃亲了,摸了,抱了,没做到最后一步,每当有人问起,两个人都信誓旦旦两个人发乎情止乎礼,是清清白白的。 费辛籽也觉得两个人的爱情纯洁到没有一丝杂质,一直都是费尚徳和杜芷桃两个人爱情的坚定支持者。 这一世,没了支持,就是反对。 费辛籽站在了费尚徳和杜芷桃的对立面,自然成了敌人。 那么费海源呢? 前世他被杜芷桃说服,相信真正的爱是无私的,是放手,是成全,是化小爱为大爱。 那么今生呢? 如果他亲眼看到杜芷桃和费尚徳赤身倮体在房间里颠鸾倒凤,还会觉得那是美好的爱情吗? 听见林诺的心声,996电波都乱成了一团毛线。 为什么呢? 它想破了数据库都想不明白。 不就是顺序换了一下吗? 前世杜芷桃和费尚徳是相爱,矛盾,分手,继续相爱,坦白,分开,最终在一起。 今生两个人是,相爱,矛盾,结合,继续相爱,以后说不定会坦白,然后在一起。 只是顺序调了个位置,怎么大家的观感都不一样了呢? 人类好奇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