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最后的礼物

    ……

    伴随着沉重又缓慢的跫音，洛零第一次知道，原来走向自己心爱的身影，竟也会变成如此困难之事。

    众人悄无声息地离去，再也无人打扰两人最后相伴的时光，于不断凋亡的世界之中，跨越时空彼岸相聚于此的恋人再一次重逢。

    荧的脸色略显憔悴，神色黯淡，眼角挂着不知流下多少泪水后形成的泪痕，犹如套在心脏之上的绞索不断勒紧，令洛零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曾经漫山遍野的因提瓦特花海，此刻仅剩下寥寥数朵，迎着末日的凋零之风绽放着最后的色彩，美丽而纯粹。

    “荧……”洛零向着心爱的身影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她却像是躲避般退后了一步，令伸出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最终无力地放下。

    荧侧着脸颊，抬起头仰望破碎的天空，不让洛零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强烈的苦涩与哀伤却如绵延的溪流一般，顺着彼此的联系刺激着洛零的内心。

    “抱歉……”洛零低声回复，纵使心中有万般言语，却如鲠在喉，最终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抽噎，可当洛零望向荧时，她却“无动于衷”，只是继续眺望着眼前的一切不断走向枯萎与凋零。

    直至，破碎的天幕逐渐恢复，消融的大地缓慢复原，种子从地下萌发，迅速生长，重现出记忆中的纯白花海，衰亡的世界重新焕发了生机，一切都变得欣欣向荣。

    终于，荧转回头，眼角挂着两行清泪，“你终究还是做出了这种选择吗？”

    “抱歉，因为，我别无选择。”

    洛零的目光中满怀着无限的爱怜与哀伤，同时又有着nongnong的喜悦与痛楚，只是单纯地与她交流，就令他感到无比地开心。

    听到洛零这个回复，荧却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苦涩与忧伤，歇斯底里地痛斥着：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窃贼！明明与我做好了约定，明明说好要给我一个完美的婚礼，结果你什么都没能实现！只会说着抱歉，抱歉，这是单纯的道歉就能够偿还的吗？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抱歉……”言语的力量原来是这么无力，洛零根本无法想出除此之外的回答。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手下留情，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与你保持着足够距离，绝对不要相信你！如果早知道此刻会如此痛苦，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相遇，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要破坏与我的约定，为什么要让我受到如此的折磨。如果，没有见到你就好了，如果，你从没有出现在……唔？！”

    荧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她柔软的唇已经被彻底堵住。

    樱粉色的唇，娇嫩柔软的触感，隐约飘来淡淡的香气，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却如永恒般的吻，甘美、绵软又无比甜蜜，将心与心的距离缩短，令炽烈的情感熄灭，化作悠长又浓烈的爱意。

    柔软的怀抱，微灼的鼻息，沿着脸颊滑落的热泪，以及令灵魂战栗的深吻，紧贴的双唇只是分离片刻便再度交汇，贪婪地渴求着彼此的亲密接触，直到许久之后，才最终分开。

    荧直视着洛零的眼瞳，眼中泛着无限柔情，小鸟依人地依靠在洛零的怀里，轻轻开口，“刚才的都是气话。”

    “我知道。”

    “与你相遇，我一点都不感到后悔。”

    “我知道。”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不，我爱着你。”

    “我也爱……爱……着……你”荧最后的声音已经微不可察。

    望着荧红着脸颇为羞涩的模样，洛零不禁笑出了声。

    “唔～，洛零！”荧突然呼唤着他的名字。

    “怎么？”洛零歪了歪头。

    “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时候，所以在那千年间才从未对我出手？”

    “……”洛零无言以对。

    “给我回答！”

    “……”本想逃避这个话题，却发现荧妹穷追不舍，最后泄下气来，“是的，我早就想要把这个吻留到无法挽回的最后。”

    “真卑鄙！”荧并没有多么生气，更多的是一种调侃和埋怨。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有够卑鄙无耻，直到最后能够给你的也只有这个。”

    “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吗？”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

    “嗯，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努力，直到最后一刻，我也没有消耗属于我们的那些回忆，与你的相关的一切全都保存在这里，没有任何改变。”洛零捂着胸口讲道。

    “可你不还是要消失吗？”

    “嗯，不只是我，所有与我相关的一切全都会重置，你也无法再记得与我相关的任何回忆了吧，这样也好，忘掉我也就不会再感到痛苦了吧。”讲到这里，洛零眼角也流下一行泪水。

    “……”荧把头抵在洛零的胸口，双手紧紧环抱住洛零的后背，“如果你注定要消失的话，就带着我一起吧，没有了你的世界，我也不想继续一个人呆下去了。”

    “痛！你在做什么啊！”头部遭受打击，荧立即抬起头，鼓起脸颊，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少在这里说傻话，”即便是斥责的话语却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此时此刻，洛零根本不忍心对荧发怒，斥责很快变成了安慰。

    “你从来不是为了我一个人而活，我也绝不希望以恋人的身份将你束缚在自己的身边，犹如笼中的鸟雀般，每天呵护把玩。你有着自己的追求与目标，有着自己的使命与未来，为了你的哥哥，为了那些需要你的同伴，也为了整个世界，你需要不断地前进，哪怕没有我，你也必须要坚强地走下去，我并不是你世界的全部啊。”

    “你就是我的全部。”荧立即反驳。

    “那你更应该听我的，荧，忘记我，幸福地活下去吧。”

    “没有你的世界，我才不会幸福。”

    “不要耍小脾气。”

    “这才不是耍小脾气！”

    荧的目光是那般纯粹、真诚且不容置疑，令洛零感动的同时又泛起难言的忧伤，“那好吧，本来打算留作惊喜的，这下子不得不提前告诉你了。我并不会彻底消失，我还留给了你一份礼物，至于是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礼物？”荧好奇地摇了摇头，正打算直接问洛零是何种礼物时，却发现他的身体正逐渐消散。

    “你……”

    “看来已经到时间了，我能留存于此的时间已经用尽。”洛零明显感受到荧手臂的力量加重了几分，用手指不断抹去荧眼角的泪水，却无济于事，“荧，虽然有些强人所难，在最后的时光里，可以给我露出笑容吗？”

    “嗯！”无法止息的泪水并未遮掩那绝美的笑容。

    “谢谢，我已经满足了。哪怕没有我的未来，也请一定要幸福啊，荧。”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结束，荧紧紧怀抱的身影，瞬间消散，险些因此摔倒的她，忍无可忍地发出了响彻的哭声。

    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星空指环，这难道就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礼物？荧一边哭泣，一边观望着逐渐消失的世界。

    拉普拉斯对整个宇宙的破坏虽然因为洛零祈愿得以复原，可作为代价支付的存在，将会使整个世界重置，所有因洛零诞生的一切都会消失，自然也包括原初世界。

    与洛零相关的一切都将逐渐消失，荧重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无名指上的指环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连他亲手为自己戴上戒指的记忆也化作了虚无。

    望着空空如也的左手，内心仿佛产生了巨大的空缺，然而，却无法理解其中的缘由。

    记忆，记忆，记忆，所有与他相关的记忆，正在不断地消失，一年，十年，百年，直到她想起千年回忆的初始之日，她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给我，与他的相关的所有回忆，请还给我！我不想忘记，我不想……”

    对着空无一物的世界，荧向未知的存在不停地祈求，很快连自身祈求何物也逐渐忘却，最终彻底淹没在宇宙重置的时空乱流中。

    ……

    提瓦特大陆

    “荧，该起床了，太阳都快晒到屁股了。”

    “唔～，”荧缓缓睁开双眼，耳畔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派蒙……”

    “欸，怎么了怎么了？！荧，你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我在哭吗？”

    用手指拂去泪痕，无法止息的泪水却犹如决堤般不断地填满眼眶，在脸颊上留下两道分明的痕迹。

    明明再次见到派蒙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为何内心会感到如此悲伤呢？

    “荧，你真的不要紧吧？难道是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派蒙颇为担忧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只是，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情不自禁地摩挲着左手的无名指处，仿佛这里原本有着什么，手放在眼前，望着空无一物的无名指，内心不断地勒紧，传来阵阵疼痛。

    “能够让你哭成这样，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不要紧的，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陪你慢慢回想。”派蒙连连安慰。

    “嗯，谢谢你，派蒙。”泪水依旧在流淌，内心莫名悲伤也不曾缓解，但眼下有着派蒙的陪伴，却令她感到了小小的幸福。m.zwWX.ORg

    十几分钟后，眼眶变得红肿，泪水也似乎已经流尽，拍拍脸颊，强行振作精神，准备重新开始旅程。

    虽然派蒙劝她休息，但荧却不想继续停留，提瓦特大陆还有很多需要她去做的事情，得到了重来的机会，这一次必须要挽回一切。

    “荧，快点跟上来啦！”派蒙在不远处挥着手。

    “嗯！”

    跟随派蒙不断前进的途中，荧暗自思考，自己忘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难道像纳西妲忘却大慈树王一样，自己也被世界树修改了记忆？可自己明明是降临者，世界树应当无法生效才对。

    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这份悲伤的源头，摇摇头，将思绪暂时清空，快步跟上派蒙的脚步，站在坠星山谷的山崖上，俯瞰着蒙德的土地。

    “那就是七天神像了，神灵的造像散布在大陆上，象征着七神守护世界……”

    顺着派蒙所指的方向，看见七天神像的瞬间，内心忽然紧绷起来，泪水在眼眶中再度攒聚。

    不由分说，荧径直跳下了山崖，忘却了尚未取得风之翼的事实险些摔伤，强行突破灌木与树枝的阻拦，娇嫩的脸颊被草木划破，鲜红的血液不停流淌，她似乎全然未觉，只是向着果酒湖中心的七天神像不断前进，前进，前进，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她的步伐。

    “喂！荧，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啊？！”派蒙急忙跟在荧的身后，陪她一起来到星落湖的中心。

    眼眶中攒聚的泪水快要满溢而出，手臂微微颤抖，缓缓摸向神像，似乎一切的答案就在这里，触碰到七天神像的瞬间。

    “叮～。”陌生的音效声响起。

    脑海中浮现一张提瓦特大陆的地图，整片坠星山谷的地图瞬间点亮，瞬息间，荧完全明白了它的所有用途。

    泪水自眼眶中滑落，抚摸着胸口，感受着剧烈跃动的心跳，“这就是他留给我最后的礼物……”

    “他？礼物？他是谁？”派蒙连忙问道。

    “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他对我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恐怕我再也无法见到他，但是，这份礼物就是他曾经存在于此的证明，谢谢……你的礼物，我会永远记得，永远记得。”

    ……

    NormalEnd：未曾开始的故事

    （自开始前便已经结束的故事）0墨零0的原神之重生的荧与穿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