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此即终焉

    ……

    黯淡无光的意识之海，寂静幽暗的空无之域，这里是洛零意识空间的究极显化，超脱于时与空的约束，因与果的牵连，漂浮于无始无终的概念之海，构筑于初始与终焉的根基。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进行终极的祈愿？”洛零向零发起不解的质问。

    “因为，此刻并非真正的终焉，我们依然拥有着通往未来的一线生机。主人你也不希望就此放弃与荧最后的约定吧？”

    “当然！可事到如今，我们究竟还剩下什么，快告诉我！”洛零极为迫切地问道。

    “这里不受制于时空的约束，算了。”零本想再次提醒洛零无需如此迫切，最终还是决定长话短说：

    “「存在」这一概念基于构成万物的始源，因而拥有了两大特性：其一为存在的内禀性、固有性，通常可以称作内禀存在、固有存在、始源存在、根源存在等，以上均代表同一个意思。”

    “所谓存在的内禀性，意味着「存在不以意志为转移」，就好比主人你眼前有一块石头，你可以用眼睛看见它，用手触摸它，以此确认石头的存在。如果主人你目不能视，且失去了一切触觉，因而无法确定石头的存在，无法观测它的有无，石头对你而言是「不存在」的，可它又是实实在在地存在。”

    “哪怕没有任何意志的观测与承认，它存在的内禀特性也不会有丝毫改变，最多只是对于他者而言——是无意义的，这就是存在的内禀性。”

    “存在的第二大特性，外显性，则相对更加复杂。包括一切外在的表象、意象、表征、痕迹，以及包含于意识中的记忆，情感，思维，人格等等，皆属于存在的外显性。”

    “简言之，存在可以划分为内禀存在（固有存在）与外显存在，而两者之间的实际占比却是天壤之别，内禀存在占据了绝大部分，外显存在则只是冰山一角。”

    零讲到这里，洛零已经基本明白了她的意思，知识、记忆也好，精神、情感也罢，终究只是外显存在的部分，外显存在又只占据了存在的一小部分。

    如果能够直接动用内禀存在进行祈愿，所带来的效果则要强大得多。

    零默默地垂下了头，话语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我本不想提出这个方案的，因为我也无法预测内禀存在的缺失会对主人你造成何种恐怖的影响，但这种影响终究只会局限于你的个人，而不像「记忆」，会对整个世界产生影响。所以，这应该是最符合你心意的方法吧？”

    “是啊。”洛零点点头，露出爽朗的笑容。连零也无法猜测后果吗？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竟然有些期待起来了。

    “……”读取到洛零这般想法，零的内心泛起了难言的波涛。

    洛零向零伸出手，向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同伴发出最后的邀请，“这次依然要麻烦你了，与我一起为这场战斗画上真正的休止符吧。”

    “嗯。”零短小可爱的小手握住了洛零的手指，两人的意识返回现实。

    ……

    时间回到拉普拉斯打破原初世界壁垒的瞬间，他正准备对洛零想要守护的众人下手时，足以吞噬一切的虚无浪潮顷刻间瓦解了所有概念，向拉普拉斯的方位不断逼近。

    “该死！消耗外显存在也就算了，连内禀存在也可以拿来作为代价？！怎么会有如此离谱之事，你这个疯子！疯子！！疯子！！！”

    拉普拉斯的神气与张狂没能持续三分钟再度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吼叫，他咒骂着种种不可能之事，也真正失去了所有的胜算。

    面对如此势不可当的虚无浪潮，哪怕是他的主——「虚者」亲自前来，估计也要吃上一番苦头，更不要提他这个实力远不及虚者万一的分身。

    “别以为你们一定能够取胜，既然再也无法完成主的任务，那我宁愿放弃自身的一切！也要让整个宇宙为我陪葬！”

    拉普拉斯收束了用以隔绝宇宙的暗域，使自身与洛零同时暴露在崩坏宇宙的现实维度，并透支生机肆意挥霍着自身的所有力量。

    一边是抵达了概念级巅峰的拉普拉斯，另一边则是消耗内禀存在驱使虚无浪潮的洛零。

    双方的伟力同时压迫着如此脆弱的现实，崩坏宇宙本身开始逐渐走向崩坏，哪怕是崩坏的意志也无法想象他们自身会走向真正的“崩坏”吧。

    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也无力承担超位位格的碾压，宇宙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

    毁灭远比创生容易，而创生又远比维系简单，濒临崩坏的宇宙又该如何维系它的存在？

    洛零和零也没能想到，在最后的时刻，拉普拉斯竟做出这同归于尽的选择。

    无奈地叹一口气，洛零沉声道：“现在就是真正的终焉吧？”

    「嗯。」零没有反驳，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除却终极的祈愿，他们已经无力回天。

    洛零曾无数次地想象，属于自身的终局究竟是何种景象，又是何种棘手的状况，才会迫使自身不得不动用终极的祈愿，而这一切又是否——值得？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根本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最正确的选择与道路就在眼前。

    拉普拉斯，这个家伙真是罪大恶极！究竟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又是何等地令人生厌！

    罢了，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随着拉普拉斯被湮灭于虚无的浪潮，这一仇敌的逝去令洛零的内心，进入前所未有的安宁，坦然面对自身的终局，没有任何的后悔与怨言。硬要说的话，还有着一定的留恋，可这何尝不是为了她呢？

    “零，我有一个问题。”洛零举起手，突兀地开口问道，实在让人好奇，有什么需要在这种时候询问。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问的？！笨蛋主人！擅自把人家创造出来，然后自顾自的带着我一起走向无始无终的空无。哼，快点问吧，反正这也是最后了。”零不禁开始抱怨起来，此刻的她也没有了读取洛零想法的意愿。

    “嗯，那我就问了。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零沉默着，不知该作何解释，片刻后才怒斥出声，“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问题到现在才问啊，笨蛋，笨蛋，笨蛋！”

    洛零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因为我太懦弱了，一直不敢直面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

    “我很清楚如果我回答：不是，或许就可以让你回心转意，舍弃这个虚假的世界然后一起活下去。可是我不能这样做，即便这个答案会导致我无法存续，也必须要告诉你真相。这个世界虽然与主人你原先生活的世界有所不同，但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看，它都是货真价实的存在，绝非什么虚妄之物。哼，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零傲娇的冷哼一声，高高地扬起了头颅。

    “谢谢，这样我就能毫无顾虑的做出选择了。”洛零冲着零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以自身的意志开始最终的祈愿。

    “以「虚无之主」的名义，契约者洛零愿以百分之九十九的「存在」作为代价，祈愿恢复整个崩坏宇宙……”

    没有任何修饰成分的「存在」即意味着全部，包括内禀存在与外显存在的全部，这才是真正的终极祈愿。

    随着祈愿的进行，濒临崩溃的宇宙停止了持续走向毁灭的进程，并不断地修复、回溯、稳定。

    “剩余百分之一的「存在」，”讲到这里洛零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祈愿，让你自由。”zWWx.org

    “欸？！”零不明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喂！

    “灯神的故事不是挺有名的吗？祈愿者最后的一个愿望，不都是让实现自身愿望的灯神重获自由吗？一直陪伴我走到现在，你也该获得自由了，不是吗？”

    洛零揉了揉零光溜溜的脑袋，笑着讲道。

    “你一直渴望着延续自身的存在，却从未想过任何加害我的事情。接下来的路不必再陪着我了，走向终焉的只有我一人便足够了，你就代替我好好地活下去吧。舍弃与洛零相关的一切，此刻的你，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等等，这不对，这，你、我，可是……”零变得语无伦次，她完全无法想象，自身梦寐以求地存续，早已不抱有任何希望地存续，竟如此轻易地得到了，还是来自洛零的祈愿。

    “难以相信吗？呵呵，倒也无妨，反正你以后的生活还很漫长，不同于短命的我，你的未来肯定会远比我想象中更加精彩吧，恭喜你了，零。”

    零一把甩开洛零抚摸着自己的手指，冲着洛零“恶狠狠”地讲道：

    “明明自己都快要消失了，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啊。而且，你有空跟我说这些为何不去陪荧，陪其他人做最后的道别，为何偏偏是我？”

    “那个啊，自然是早就在做了。”洛零轻声笑着，心想自己怎么可能忘了这件事。

    大脑忽而一阵恍惚，意识开始变得迷幻，灵魂逐渐崩解消散。

    自身所有的存在全部用以祈愿，竟然还维持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大人”，真是感谢啊。

    “这应该是真正的最后了，零，很高兴认识你，愿你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忘掉关于我的一切吧，嘛，反正我的存在彻底消失后也不会再有人记得我了。就是这样了，再见，不，永别了，零。”

    洛零的意识如碎片般破碎，崩解，消散，徒留下荧的rou身化作流光，飞向逐渐消失的存在界。0墨零0的原神之重生的荧与穿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