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无我之剑

    ……

    墨色的云层黑压压地覆盖着整片大地，时有惊雷自那铁灰色的云雾间乍响，轰鸣的雷音由远及近，阵阵回荡，连大地仿佛都在那响彻的雷鸣中微微颤抖。

    如此阴翳的环境下，四座如同利剑一般的山峰直插云霄，山体的绝大部分径直没入阴暗的云层，只望见云层之下显露的陡峭山壁。

    四根不知绵延几千里的铁索自云层之上垂下，共同悬吊着一座直径近万米的圆形平台。

    平台的侧面，悬浮着高达千米的巨型石碑，石碑上铭刻着的三个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大字——「剑舞坪」。

    “此等景象，未免太过夸张了。”奥罗巴斯悬浮在圆形平台的一侧，点评道。

    “我倒是觉得，洛零大人创造出的这幅场景挺让人震撼的。”花散里戴着万年不变的狐狸面具，夸赞道。

    “话虽如此，但无论怎么想这都是笨蛋主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特意设计成这样的，真是显露无疑的无趣表现欲。”小光人零难得的出现在此方世界，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剑舞坪」平台的正中央，相隔不过十余米的两人相互对峙着，手中拿着由光翼拟态的长剑。

    正准备交锋的双方，毫无疑问就是荧和洛零本人，而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情况，还要从数日前荧重新回到稻妻时说起。

    刚回到稻妻的荧，可谓是意气风发，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早上在社奉行神里屋敷和绫华大小姐一起共进早餐，上午去海祇岛训练哲平并帮助心海补充“能量值”，下午和八重宫司大人一起评阅八重堂的新小说，晚上跟宵宫一起在甘金岛放烟花。

    一整天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直到某一天荧选择前往天守阁帮影做了好多甜点心之后，意想不到的是，被雷电将军给彻底缠上了。

    因为先前和将军有过切磋的约定，荧一开始也没太在意，只是切磋而已。可后来，将军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甚至不给荧休息的时间。

    后续的日子里，在社奉行跟绫华共进早餐时，被裟罗叫去天守阁跟将军切磋，在海祇岛训练哲平时，被裟罗叫去天守阁切磋，期间还差点引发海祇岛与天领奉行之间的矛盾。

    跟神子逛街的时候被叫去切磋，跟宵宫放烟花时也被叫去切磋。将军你自己是个人偶，但请不要把我旅行者也当成陪练的人偶啊。

    荧自然受不了这种程度的折磨，索性想要直接拒战，结果却害惨了裟罗，因为将军已经把与荧的切磋列为守护“永恒”的第一要义。

    与荧切磋可以变强，变强才能战胜荧，战胜荧才能守护永恒，这一系列的逻辑在将军的理念中几乎划上了等号。

    为了实现与荧切磋的目的，将军不惜动用各方面的力量，企图直接从源头处解决问题。包括但不限于：命令社奉行暂时禁止与旅行者接触，对海祇岛施加官方压力禁止荧登岛，让神子不许随便跟旅行者接触，短期内夜间不许燃放焰火。

    将军的这些措施，几乎只针对荧一个人，大多数民众甚至对此毫不知情。

    对将军的霸道深感不满的荧决定请影出山来收拾不听话的将军。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这段时间的经历，对“永恒”的理念产生了动摇和变化的影，已经很难再命令动将军。

    二人之所以还没有发展到彻底决裂，就是因为荧这个永恒之敌要远比影严重的多，将军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荧身上，没空跟影决裂。

    最近的几天里，因为没办法拜访其他同伴，天天都是跟将军的切磋，切磋，切磋，满脑子里也都是将军，将军，将军。

    荧整个人从内到外已经快要彻底变成将军的形状了……

    就在这时，洛零提出了代替荧跟将军切磋的方案。

    荧自然是不怎么看好洛零，因为她们之间的切磋都是纯技巧性的，并不涉及元素力以及权能的运用。

    洛零却表示已经学到了荧的绝大部分真传，剑技方面至少也有荧的七八分水准。对此毫不信任的荧就提出要校检一下洛零是不是跟说的那样厉害，为此就有了最开始的那场切磋。

    时间回到现在，剑舞坪的中央。

    “事先说好，这次切磋仅限剑技，不许动用你在这个世界的权限。”

    荧深知在这个世界中有着“创世”权能的洛零的可怕之处，必须要给对方添加限制。

    洛零点点头，“我已经将自身的能力状态设定成和你完全相同。”

    “那就开始吧。”

    荧在最开始自然没有用全力的打算，暂时用三分实力来测试一下也就足够了。

    手握光剑，荧提步上前，没有动用任何特殊力量的加持，目前的速度只是“普通人”的级别，即便如此，从起步到逼近洛零也不过一秒左右的时间。

    借助冲锋带来的动能，电光石火间猛然递出一剑，剑尖已经逼近了洛零的胸口，洛零本人反而满脸的恐慌，似乎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就这？！洛零的表现让荧大失所望。

    虽然知道在此方世界应该无法伤害到对方，荧还是打算留手，自己本就不应该对他抱有什么期望才对吧，这种表现也太差了一点，连哲平都不如。

    荧已经决定放水，洛零整个人也几乎愣在原地，似乎这所谓的切磋在那一瞬间就已经结束了。

    哪知洛零的身体突然开始动作，身体倾侧的同时，手中的光剑同步发动了极为凌厉的攻势，瞬间打了荧一个措手不及。

    一方面是只用了三分实力还打算放水的荧，另一方是拥有着荧七八分实力且完全没有留手的洛零。

    交锋的结果显而易见，洛零轻易的避开荧试探性的攻击，同时做出的反击还划伤了躲闪不及的荧的脸颊。

    意识到不对劲的荧迅速后撤，温热的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滴落，落在白玉般的平台之上，格外醒目。

    “抱歉，荧，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划伤了荧的脸颊让洛零倍感愧疚，急忙打一个响指，荧脸上的伤口和滴落的血液瞬间消失无踪。

    “不，是我轻敌了。继续吧，这一次我不会再留手了。”

    从洛零明显存在古怪的反应上察觉到不对劲之处，虽然有了一定的猜测，但还是没办法完全确定。

    不过，洛零有着自己七八分的实力这点应该不是假的，刚才的那个反击的确过于凌厉。

    不打算留手的荧，直接使用了十成的实力，一方面是因为洛零的确需要认真对待，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挽回自己轻敌被划伤的面子。所以说，真的不要轻易惹女人生气，尤其是那种厉害到吊打你的女人。

    这一次交锋，荧明显压制着洛零，任由洛零的光剑挥出无数剑影，依旧不及荧堪称完美无缺的剑术。

    被全方面压制的洛零，身上的衣服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的划口，似乎是在报复洛零先前“毁容”之仇。

    “……”洛零这才发现，原来自家荧妹这么小气的吗？再打下去感觉自己就要光膀子了啊。

    “叮——！”

    光剑交击发出清脆的声响，胜负已分。

    洛零手中的光剑被击落，荧的光剑抵在了洛零的喉头。

    “我输了。”洛零双手举的老高，生怕还没消气的荧突发奇想地给自己来上一剑。

    “嗯！”荧露出十分得意的表情，让洛零颇为无奈，荧还真是有些孩子气啊。不过，这幅表情的荧也好可爱啊。

    “经过刚刚的战斗，我大致理解你现在的情况了。你还真是相当的离谱呢？”荧感叹道。

    “额，这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怎么想都不像是夸人的话。

    “那我问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知道该怎样应对和反击我的剑术吗？知道该怎样判断对方的剑术水平吗？”

    “完全不知道。”洛零坦然回答。

    “所以说，其实你压根就不懂任何的剑术与剑技，完全是依靠身体的本能在挥剑。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完全不懂任何剑技，却拥有不逊色任何人的剑术，这种情况难道还不离谱吗？”

    “的确有点离谱。”洛零点头承认。

    在刚刚与荧的切磋中，洛零确实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完全都是身体自己在动，千锤百炼的剑术直接铭刻入灵魂，在意识中形成无数条件反射，身体甚至能够先于意识行动。

    哇，这一剑好猛，该怎么躲？大脑还在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体早就做出了相应的应对措施甚至开始谋划反击。

    在荧的眼里这是何等荒谬的一面，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动作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脸上的表情是害怕着想要躲避，身体却毫不留情地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大脑唯唯诺诺，身体重拳出击。

    “你是怎样练就这一身离谱的技巧的？”荧很是好奇的问道。

    “好像是在深渊中的那段时间，迷失在深渊幻境之中，借助你的身体本能，无数次地重复挥剑，杀敌，将这种战斗本能的条件反射铭刻入意识，就变成这样了。”洛零解释着。

    “不，我的身体战斗本能也没有强到你这种地步吧？你这种完全依赖本能挥剑，根本无法从你的剑技中读到任何思想的剑术，可以算是一个全新的流派了。比起影和将军无念无想的奥义，你的剑技或许可以称之为「无我」，连我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剑会怎么攻击的离谱流派。”

    “无我流，无我之剑？好酷啊！太酷了吧！”得到荧如此评价，洛零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硬要说这应该算是作弊吧。”荧微微叹息道，不得不说，洛零的确是有着实力的。

    哪怕对上将军也有着极高的概率取胜，以荧和洛零切磋的经验来看，洛零这种对手绝对是任何剑客最不希望遇到的敌人。

    先不提那迷惑性极高的表情，想象一下，对手满脸惶恐，口口声声说着“你别过来，救命啊”，手中却毫不留情的捅着刀子，这种让人迷惑的强烈反差。

    单纯那一手完全凭借本能的剑技，根本不符合任何剑技的路数，完全无法预测下一手剑路的变化。毕竟连对手本人都不知道下一剑将怎样进攻，己方又怎么可能提前预判。

    总而言之，荧哪怕以碾压般的实力打起来也是挺难受的，换做其他人，那就不是难受而是折磨了。

    这么一想，好像真的可以让洛零给将军好好上一课，让将军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找自己切磋，还敢不敢下达只针对自己一人的禁令。

    “合格了，接下来就由你来替代我跟将军好好地切磋一场吧。”荧拍着洛零的肩膀，脸上挂着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人看了有些害怕。

    现实

    哪怕是九条裟罗这个将军大人的头号死忠粉，在最近几天将军大人的“折磨下”，也有些日渐消瘦的迹象。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旅行者，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

    最近几天的时间里，裟罗和荧也是越发熟络了，自然知晓荧是与将军大人切磋。

    曾多次观摩了她们之间战斗的裟罗，也深知荧那如同海渊一般深不可测的实力，连将军大人都可以多次击败，荧本人究竟强到何种程度根本无从想象。

    “嗯。”

    此刻已经换成洛零，跟在裟罗的背后，进入了天守阁。

    雷电将军正闭目养神，听到声响，双眼瞬间睁开的刹那，洛零一时被那凌厉的气势所撼动，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将军微微察觉到“荧”的不对劲之处，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洛零并没有选择召唤雾切，相对而言，还是光翼比较适合这种切磋。

    “那么，准备，开始！”这几日以来，都是由裟罗来负责宣告切磋的开始。

    “！！！”

    洛零本人还有些搞不清楚切磋的流程，不应该先说些什么？切磋这就已经开始了？

    等到洛零回过神的时候，将军的薙刀已经逼近至眼前。

    将军也惊诧于“荧”反应的迟钝，正考虑要不要趁机下狠手直接解决掉这个「永恒之敌」，又转念一想，觉得不妥，荧的存在是自己实力继续提升的保证，靠着偷袭击败对方实在是有辱将军的身份。

    没办法，洛零的反应的确太过迟钝，将军本人也犯了跟荧相同的错误，轻敌。

    随即被洛零开挂一般的身体本能打得猝不及防，洛零也是没有任何停手的打算。反正光翼本身被限制了威能，基本和木刀一样，杀伤力极其有限，想要破将军的防几乎是不可能的。

    原本洛零的“硬实力”就略强于将军，加上将军本人轻敌，以及洛零那堪称剑客克星的“无我之剑”，将军很快落败于洛零毫无章法可言的剑技之下。

    “你不是荧，你是谁？”将军冷厉的目光扫过“荧”的全身，仿佛要将洛零彻底看穿。

    “什么？！”九条裟罗完全不清楚将军大人这句话的含义，荧不是荧？这是什么谜题吗？

    “……”洛零明显地动摇起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下连裟罗都觉得荧有些不对劲了，难道荧是假的？不可能吧。

    “我从你的剑中，看不出任何的意志，就如同你根本不会任何剑技一般，然而，你却能战胜我。我能够感觉到，居于那副躯壳之中的意志并不是荧，所以，你究竟是谁？你把荧怎样了？！”将军冷言道，最后一句话更是充满着强烈的敌意。

    「……」荧单手扶额，发觉自己做了一件大错事，洛零的无我之剑就是因为标志性太强，跟自己的区别过于明显了，被将军看出端倪应该早有预料才对。

    不过，从将军的态度来看，她这是在担心自己？

    荧换回了自己的身体，“现在可以了吧？将军大人。”

    “嗯，你才是荧。”将军敏锐的察觉到荧的归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九条裟罗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事已至此，荧只好从最浅显的层面解释了洛零与自己“共生”的特殊状态，并尽量拜托两位不要将这件事讲出去。

    听闻此事的影立刻占据了将军的身体。

    对她而言，荧的状态简直和自己极为相像，就像是找到了同类，一副躯体中存在着复数意志是极为少见的。影也因此对洛零的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不过，荧暂时没有让洛零见到影的打算，不然，肯定会让影失望的。

    裟罗倒是难以理解，一个身体中存在着复数意志，也太奇怪了吧？虽说自家的将军大人好像也是这样。

    荧最后跟将军做出了约定，以后一星期至多切磋一次，而且，要把那些针对自己的禁令取消，不然就天天让洛零跟将军切磋。

    跟洛零切磋，在某种意义上倒也不是不能提升实力，但跟荧那种针对弱点和破绽的指导性切磋完全没办法比，最重要的是，跟洛零的切磋实在太折磨人了啊！

    将军最后还是答应了荧，并隐隐对洛零生出了些许的敌意。0墨零0的原神之重生的荧与穿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