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颗糖
之前上体育课的时候舒甜就观察过了,打乒乓球羽毛球排球这些的男生们,通常没什么——或者说是压根没有女生围观。 女生们全在篮球场那儿围着呢。 十六七岁的年纪,能展示男生魅力的运动不算太多,篮球算一个。 之前体育课不跟江大佬一起上的时候,舒甜来回转悠,都知道这人每次打篮球都能引起一阵轰动,篮球场外小姑娘们又想为他摇旗呐喊,又怕他烦的样子她还记忆犹新。 后来,他们在一起之后。 论坛上就有了那么一堆#请问高一七班的同学们你们大佬为他妈啥最近都不打篮球了呢#的帖子。 体育课上都那么疯,现在更是。 舒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之后,除了场馆内的音乐声,以及背后的起哄声吵闹声,耳边就没停下来过的是原弯弯的话。 “他最后叽里咕噜跟你说了一大堆啥啊?” “甜甜甜!哎呦,他手腕上那是什么?你俩情侣的?我看看你——嗯?你也没戴啊?” “诶我的妈我突然觉得你男朋友放这儿实在是帅得有些过了,刚才江译没下去的时候我觉着其余几个长得还行啊,他一去,啧……” 可能刚才冲击太大,舒甜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的邻座坐着谁。 所以当她一回头看见闻人一一张脸的时候,差点儿吓蹦起来。 “……你怎么也来这儿?”舒甜缓过来神,问:“我刚刚看你还在老马那。” “我看你不是换座位了么,”闻人一左边一排就是她前前后后那几个男生,他咧嘴一笑:“原来那是不咋好,我们就想着换个座位。” 舒甜抱着男朋友的校服,犹豫了几秒。 正在愁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那你看到我跟江译腻歪了么”这种话。 闻人一无比感慨地说:“没想到!刚坐下就吃了一嘴的狗粮啊!” “………”好的。 座位原因,闻人一平常也是吃狗粮吃最多的人,她早就习惯了这些。 舒甜加大了点声音问他:“你怎么没去打?” 闻人一:“我去年是个替补来着,但最后也没上场,今年我的水平也没进步,干脆不去了。” 舒甜点了点头。 “而且主要,我觉得当观众看江译打球是很爽的。” 舒甜疑惑:“嗯?” 闻人一没细说,挤眉弄眼:“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们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前方的视野开阔,除了啦啦队在栏杆那边站着等待入场,就是他们视角最好。 舒甜看着江译他们围成一圈儿,还在讨论着什么的样子。 她叫了闻人一:“喂,你知不知道你的蘑菇在啦啦队啊?” “……”闻人一眼睛瞪得老大:“她什么???” “她,在啦啦队,”舒甜指了指姚月的方向:“那儿呢,中间的小不点,看见没?” “……” 闻人一顺着望过去。 别的人都是长发飘飘的,他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蘑菇头,背影娇小,身材比例却很好,腿细腰细的,还很白。 …… 妈的,至于露这么多吗?多冷啊??? 舒甜观察着闻人一的表情,发现他咬肌那块儿一直在动,明显是咬牙切齿的样子。 正想说些什么,哨声响。 比赛开始。 - 两人跳球,球率先被附中的人拿在手里。 毕竟也看了这么久的训练赛,舒甜大概能分辨出来谁是谁,拿到球的人是除了江译以外打得最好的,有一米九的个子,11号。 她看着江译似乎在跳球之后还回头看了一眼她的位置,跟她对视之后才收回视线,开始运球。 “………” 找她干嘛!能不能专心点!!! 因为周围的人都立刻动起来,偏偏他往这边看了一眼,舒甜立马就听到头顶有人在讨论他这一举动。 “江译……江译他刚刚看这边了是不是啊!” “卧槽!我也看到了!我心脏都停跳了,我跟你讲绝壁是在看我……!” “你特么省省吧,我都跟他对上眼儿了……” “……” 舒甜:“……” 她特别想回头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失忆了。 刚刚这男人走来观众席,一通saocao作对着的都是我啊!怎么就成看你们了? 嗯??? 她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球场上。 ——现在球已经到了江译手里。 附中的队服是黑白配色为主,四中的是蓝白。 四中的五个人里有几个人高马大,看着比江译壮了一圈,但明显行动不怎么灵活。 江译带着球,他移动速度很快,转向又灵活,一路上四个人都打算防他,但只有一个让他短暂地停了一下。 他进了内线,起跳,上篮。 球进得分。 他拿到队友传来的球之后,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速度快,过人干脆利落,眨眼之间就进了球。 篮球这东西,来看的都是懂点规则,就算不懂的,也是带着嗓子来的。 欢呼声要把耳膜震穿了。 舒甜张着嘴,周围太吵,她甚至听不到自己到底有没有喊,所有人正亢奋着,她看见江译又回过头—— 准确地找到她的位置。 同为飞行员视力的她,看到他眨了一下眼。 接下来,几乎是江译的主场。 之前训练的时候舒甜就看过他们的大概战术,其实也没别的,就是球员们疯狂喂球给江译,喂不到江译就喂一米九的11号。 他打后卫,但他什么都能干,过人假动作一套一套的,抢断总成功,背后传球不在话下,队友接球接得都猝不及防。 或者,他带球过人,跑了跑着,突然就不想往前挤内线,那也没事,原地起跳就是一个跳投三分。 ——最可怕的是这么投的还全他妈进了。 舒甜发现他好像是戴着牙套的,球进了,队友跟他去勾肩搭背的时候,总看到他嘴边咬着一个透明的东西在笑。 几乎每一个球,一进,他都会立刻看她一眼,就算对不上实现,也要象征性地朝这边挥一下手。 挥手都没什么,最sao的一次,他在线外挺远的地方投了个谁都没想到的三分,全场愣了一秒才开始叫。 他就盯着她笑,抬着左手,右手拉着左手手腕上的黑色发圈儿,拉开——又弹回去。 这边儿的人快叫疯了,舒甜当时脸上瞬间就是一个爆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太sao了。 江译一个人力压其余九个人,但这跟舒甜最近看到的训练赛都差不多。 他们本来就是围绕着江译和11号来练的,球从各处运到他们手中,这两人负责得分。 当然,不管是外形上还是技术上——更不用提装逼上,江译比那个后卫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附中的人喊得跟看nba一样,女生的声音盖过男生,一堆“啊啊啊啊啊啊”之中还会夹杂着“哥哥”。 啊啊啊就算了。 哥哥是什么鬼!?? 舒甜气得不行。 身后几个刚才幻想着江译在看她们的女生,喊哥哥喊得异常响亮,舒甜咬着牙,每次忍不住想回头的时候,原弯弯就过来死死抱住她的肩:“甜!!!你是正宫!你才是真的!你淡定点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 说的也是。 她才是真的,她们也只能嘴上喊喊。 附中比分一直遥遥领先,第一小节结束,短暂的休息过后就得立刻开始第二节。 舒甜看着他们回到场内休息区,看不清脸,但看得到江译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 下一秒,她手机一震。 男朋友:【我帅吗?】 “………” 舒甜忍不住笑,她低着头笑了会儿,还没来得及打字,手机又是一震。 男朋友:【?】 ……急死你算了。 舒甜直起腰来,为了增加真实性,疯狂发感叹号:【帅!!!爆!!!炸!!!!!!!】 男朋友:【/微笑】 在江译那,这个微笑是他最温和的表情,每次一满意一开心了就发这个,比如现在。 舒甜有些好奇:【你们比赛的时候居然可以拿手机?教练让你们玩么?】 男朋友:【他们不行。】 舒甜:【那你为什么行?】 男朋友:【因为我跟教练说,我得跟我女朋友聊天,不然手痒,打不好,影响投篮准头。】 “…………” 舒甜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鉴于身边有姚月这人的存在,舒甜身上发生的小事,但凡是跟江译有关的,都能被这颗蘑菇给无限夸大。 所以她从来都不需要亲自秀什么恩爱。 但她又翻来覆去地把两人这番对话给看了一遍,怎么看怎么觉得sao气十足,舒甜第一次生出来想要……秀恩爱的心思。 她把这段聊天加上之前的【快点,我想你了】一起截图,刚刚好两张。 然后把这两小段聊天记录,发到了宿舍群里。 - 第二节结束的时候,双方啦啦队上场跳舞,闻人一本来比赛的时候一直在给他的译哥吆喝,但此时却突然沉默。 舒甜看着他黑着脸站起来:“帮我我占着座,别让别人坐这儿。” 丢下这一句就下了看台,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舒甜觉得百分之九十九是去采蘑菇。 紧接着。 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遭突然安静了很多,一道黑影闪过,身边又坐过来一个人。 ——全场大明星,今天的江·乔丹·译。 舒甜张了张嘴:“你怎么……” “我第三节不用上,”江译说:“教练说不能让别人输得太难看,至少扳回一局。” “……哦。” 舒甜突然反应过来:“那你第四节上场前一直坐在这?不用回去了?” “嗯。” 江译手里拿着瓶水,他喝了口之后就放在脚边,左手戴着护腕,右手是发圈。 他伸手说:“其实我现在很想抱你。” “……”舒甜一愣。 他又说:“但是一身汗,还是牵手吧。”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明知道顶着身后一众人的目光甚至是……摄像头。 但“哥哥”事件给了她一个提示:很多时候,不弄个大的,只是抱抱校服什么的,这些女孩会选择性装瞎。 所以,舒甜觉得宣示主权是有必要的。 她毫不犹豫地把手放上去,听着身后一声压低的“卧槽”,内心暗爽。 - 四中的几人打别的学校并没出现过这么憋屈的时候,从来没有。 但他们拿江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知道他要投三分, 你知道他要过人上篮, 你甚至知道他要在哪起跳—— 但你拦不住。 搞小动作那是不可能搞的,永远也不可能的。 这可是江译啊,驰名中外江大佬,一打十的大佬,传说中练过神秘功夫的大佬!场上搞江译小动作……打完球是不想活命了吗??! 所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进,看着他得分—— 最痛苦的,还得听着自己学校的妹子们,喊破嗓子给敌方欢呼。 完全可以说是打到怀疑人生的一场球。 第三节江译下场,给了四中一定的面子,比分追上来了点,没那么悬殊。 直到第四节,江译重新上场。 ………再次悬殊。 所以这个战术性的换人有什么意义呢? 教练你觉得这样人家四中就不丢脸了吗? 并没有啊!依然丢啊!!! 舒甜看下来江译打的这三节,发现他很多小动作,比如一进球,就咬着牙套叼在嘴边,习惯性地扯护腕和她给的发圈。 还有——比如他一边走着一边撩起衣下摆擦汗,无知无觉却露出整整齐齐一排腹肌的时候。 那时,刚刚好就在她面前走过。 听着尖叫声,舒甜默默抬起手地捂住了嘴。 她是真的被帅到了。 第四小节的时候,舒甜明显感到四中的人基本上都没了斗志,有两个人都开始瞎几把打瞎几把传了,附中这边乘胜追击,分差越拉越大。 最后一节,江译比之前还要完全放开了打,普通三分都不想投,要投就投厉害的,超远的。 普通的上篮都不想上,要进内线,就一定是扣篮。 喊都喊累了。 最后一个球,是江译卡着点投的三分,橘色的篮球抛物线很完美,直接入网。 最后比分卡在81:45。 伴随着哨声,胸前写着1号的黑衣少年懒洋洋地笑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始倒退着走, 一直退到球场中央。 他直直抬起手,对着天比了个1。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完美谢幕。 - 比赛结束后,教练们队员们表面笑嘻嘻心里mmp地友好握手寒暄,颁发了个奖状。 在所有观众准备离场的时候,舒甜按照微信上江译给的指示找到了二楼最里间的更衣室。 她迟疑着敲了敲门。 手刚放上去,门立刻从里面被打开了。 胳膊一紧,她一下子被拽了进去。 刚才在球场上风sao得不得了的男朋友,就站在她面前。 他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一挑眉,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帅吗?” “………” “女朋友看得满意吗?” 舒甜崩不住笑了。 “嗯,”她很诚实地点点头:“满意。” “超级满意——”顿了顿,补充了他第一个问句:“也帅。” 江译舒坦了。 他平时打球不这样,搞那么多小动作不就是为了给她留下这么个印象。 不光要记住,最好以后一看篮球,就能想起来他。 江译想跟她来个拥抱加热吻,但身上湿乎乎地难受,他指了指一边的凳子:“你坐这儿等我十分钟,我去洗个澡。” “哦,”舒甜乖乖点头,她左看右看,有些好奇:“你们每个人一个更衣室?四中这么阔绰的吗?” “不是,”江译一脸坦然道:“我问我们教练要单独的更衣室,然后我们教练问四中要的。” “………” 行。 您打得好您说了算。 舒甜没数他到底进去了多长时间,低头刷论坛,全是关于他的贴,没刷几个他就洗完了。 江译穿着白t出来的时候,脖子上依然挂着一条毛巾,头发都还在滴水。 更衣室空间狭小,她坐着的是背靠着窗户的休息长椅,江译也径直走过来坐下。 舒甜手机还没收到口袋里。 下巴突然被捏住。 他身上的香味估计是这边浴室里的沐浴露味道,柠檬里带着点薄荷的感觉,清凉好闻,靠近的一瞬间,就盈满了她嗅觉。 “我赢了。” “……” “说好的,亲久一点。” “……” 舒甜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到刚刚他用球衣下摆撩起来擦汗的那一幕。 这人走在球场边缘,侧脸是很淡漠的表情,动作却莫名地撩人。 露出来的腹肌和窄腰就更不用说—— 只是一想,她心脏就有了狂跳的趋势。 他也不是征求她的同意。 捏着她的下巴转了个角度,嘴唇立刻就覆上来。 舒甜满脑子都依然是他刚才那幕,平时只觉得他瘦,瘦得很好看,没想到一撩衣服这么有型。 想着他刚才的样子,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她意识到,他似乎是在吸吮她的……舌头。 !!! 舌吻了! 明明两个人最近只是磨蹭嘴唇,最多的时候舔一舔。 她还没学怎么舌吻呢! 然而舒甜接下来被他带着节奏,脑子越来越昏沉,被他抱着,什么都不能想,他还在滴水的头发,冰凉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滴到她的脖颈,凉得她忍不住瑟缩。 全世界只剩下口腔里的感官。 不知道多久才分开。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子里一堆浆糊。 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罪魁祸首。 下午的阳光从身边的窗户照进来,江译的脸半明半暗,他静静地跟她对视,没了刚才球场上的风sao,说的话很体贴:“休息会。” “……” 舒甜老老实实地歇了会。 也就几分钟,意识重新变得清明,她晃了晃头,正准备站起来说“咱们走么”。 屁股刚要离开座位—— 就立马被摁了回来。 舒甜愣愣地转头看他:“不走吗?” 江译笑了一下:“走什么走。” 他黑发几乎没怎么吹就出来了,额前的头发湿着往两边分,额头和整张脸都露出来,桃花眼微微弯着,嘴角上翘。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他尖削的下巴往下淌,淌过白皙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滴落在锁骨的那个窝里。 舒甜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有个病句是怎么说的来着? 帅得惨绝人寰。 真的,就是这么个感觉。 “休息好了么。”江译抬起手,温热的指尖蹭着她的唇角,声音低哑温柔。 “......” 舒甜愣了一下:“什么?” 江译放在她唇边磨蹭的手转而捏上她下巴,说:“你休息好了的话——”他弯着眼凑近她,半垂着漆黑的睫毛,笑得痞里痞气:“就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