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中校的回忆（3）
中校腾地从床上坐起身，他摸索着摁下开关，随即橘黄色的灯光灌满整个房间。“五点半，是时候了。”简单一番整理后，中校推开房门。 五分钟内，队员们陆陆续续地来到大厅内部围圈坐下。啃食着有些发硬的面包与烧饼，由于事先准备了rou罐头，这顿早餐才不至于那么味同嚼蜡。 “各位，在临行之前我还想再三强调，”中校扫视着在场的众人，“这次行动凶险万分，我们现在没有退路。既然大部分人都决定冒险抄近路，那我们就拿老命赌一把。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可自乱阵脚！” 众人都注视着站在圆圈中央的中校，虽然岁月的苍白早已爬上了发梢与胡须，可中校仍旧英气十足，话语铿锵有力。 “呲溜”，在进入魔鬼地带的一瞬，所有信号全部中断，整个船舱陷入一片漆黑中，紧靠着微弱的应急灯苦苦地支撑着。 “赶紧启动备用能源系统，不然要撞山了！”黑暗中传来中校的大喝，时刻待命的队员们，同时拉下手闸，“轰”的一声传来，螺旋桨开始转动，控制系统的屏幕传来亮光，中校及时调整方向，避开了一座漆黑的峰峦。 “怎么系统显示这片海域的放射性这么高？”迈肯恩变了脸色，连一向稳重的中校神色也十分凝重。 中校想起了那场旷日持久的世界大战，核武器的滥用已经严重破坏了生态，而占有地球面积3/4的海洋自然难逃核污染的魔掌。尽管如此，此片海域的放射性强度高的实在离谱，这很难让人相信这一切是自然形成的。 “不明物体正在快速接近，（21，134），（57，23）！”时刻关注显示屏幕的队员传来焦急的警告声。 “将速度短暂提高到5马赫，直到摆脱他们。” 一位队员按下按钮，“咻”，整艘潜艇如同离弦的飞箭狂飙了出去。不过几秒，雷达上的可疑红点消失了。 “海水温度正在急剧上升！”另一名队员表情惊恐，透过屏幕他们看见了沸腾的海水。本来死寂的周围突然冒出大量的火光，推动着半固态状的物质蠕动着，如同一条条巨大的黑蟒。 “不好！”中校脸色十分难看，“大家各自坚守岗位，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 “轰”，潜艇的后方传来一声巨响，一束粗壮的火光突然向上喷出，紧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大量的岩浆向外毫无规则地散射，紧接着在与海水接触的作用下产生大量的蒸汽，顿时四周烟雾弥漫。突然，潜艇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发生了大幅度的震颤。 “雷达系统失灵！左侧螺旋桨停止转动！” 整个舱体内闷热不堪，中校甚至看见队友们额上豆大的汗珠正在不断从皮肤中挤出，顺着脸颊下滑。 “大家保持冷静！”迈肯恩一把揪过一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队员，把他推向驾驶室。“快去帮助邓迪中校！” “碰”，第二次撞击声传来，然而中校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再度避开隐藏在黑暗中的海底山脉。没有了雷达的辅助，中校的一番cao作无疑是盲人摸象，即便条件恶劣如此，他也依旧避开了大部分危险，这也多亏了他服役那些年丰富的海上作战经验。 “啊，这是什么！”中校突然听到后方队友的喊叫，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耀眼的红光直抵眼眶，笼罩了潜艇内部的一切。 中校视线开始模糊，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他半睁着双眼，用左手摁住额头，右手紧紧抓住控制台，努力不让自己摔倒，潜艇舱内一片哀嚎，一干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迈肯恩也在一片混乱中不幸被绊倒，根本无法用力。 依靠最后一点的清醒，中校将额头上的左手撤下来，在控制台上四处摸索着，“不是这个，也不是……” 潜艇突然狠狠地撞在一座海底山上，随即，骤然向侧面翻转了六七十度，始料未及的撞击让中校在强大惯性作用下直接飞向了控制室的另一侧，狠狠地砸在舱体上。“呃。”中校背部被撕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鲜血不住地外流。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再次摸索到了控制台，“长，长方形……”这一回他终于摸到了长方形的按钮，随即毫不犹豫地摁下。两眼一黑，中校不省人事地瘫倒在地。 “邓迪！邓迪，你没事吧？”中校在迷迷糊糊中醒来，他此时正躺在控制室的地板上，旁边处于半蹲状态的迈凯恩和其他几名队友用力摇晃着他。“没，没事。”沙哑的嗓音从喉咙中传出，“咳咳咳。”中校被扶起靠在舱体墙壁上，止不住地咳嗽着。 “快把急救箱拿来！”几十秒后，一个通体呈白色上有红十字标志的铁箱顺着手臂传了过来。“嘶！”在酒精喷雾接触伤口的一瞬间，中校痛地直咬牙齿，眉毛拧做一块。在队医的简单包扎后，中校终于彻底站起来，他环顾四周，舱体内一片狼藉，绳索，氧气瓶，食物……各种东西散作一团，还有一些难以直视的呕吐物，散发着恶臭。 还未等中校开口，迈凯恩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在你彻底失去意识前，你成功将潜艇制动，救了我们所有人。” “现在是什么状况？”中校捂着额头，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不知道，那束红光闪耀过后，整个潜艇除了动力系统以外，其他全部已经瘫痪了。经过刚刚的撞击，潜艇的外部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磨损。我们不敢贸然驾驶潜艇继续下潜了。如果超过潜艇所能承受水压的极限，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迈凯恩将中校搀扶到控制室的躺椅上坐下。 “那目前我们在什么位置？”中校活动了一下筋骨，然而却不小心拉伸到伤口处，痛地直皱眉头。 “不知道。但目前我们应该在红色光晕的正上方。” 顾不上疼痛，中校兴奋地站起身。“多少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喃喃着，“那现在我们立刻出发。既然潜艇无法下潜到那么深，那我们就使用潜艇上附带的两艘潜水船进行下潜。除了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人留在潜艇时刻监控我们传过来的数据。其他人换上装备，随我一同下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两艘潜水船船头近乎笔直朝下，向深水域进发。红色的光晕越来越耀眼，船体也在逐渐加大的水压下发出吱咯吱咯的响声。 “这船能承受这么高的水压吗？”一个队员显得有些心悸，向另一名队员耳语道。 大致猜到了队员的想法，中校坚定地点了点头，“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军方的产物，耐受性绝对比普通的船只强上好几倍。”他也用对讲机将同样的话传送给了另一艘潜水船上的队员。 一路上有惊无险，两艘潜水船先后抵达海床，这时他们才彻底看清红色光晕的光源，来自海床上的一个直径大约六米的蓝洞。红色光晕以一种不规则的时间间隔闪烁着，在红色光晕逐渐变淡的瞬间，队员们看到了洞内奇形怪状凸起的岩石。 “所有人检查好自己的潜水设备，等会儿按照我的指令逐一通过气压舱走出船体。”中校将嘴靠近对讲机，同时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收到。”经过几秒的电信号杂音后，对讲机的另一头传来了迈凯恩那令人舒适的男中音。 两列队伍分别站在蓝洞的对侧，“再次检查潜水设备，确认无误两侧交替下水，我打头，迈凯恩垫后。大家一定注意安全，如遇险情，立刻通过便携式传通讯设备相互告诉！”中校有些笨拙地转动着身体，同时从潜水头盔中喷出出大量气泡。 “是！”众人起身答道。 中校提着线盘，摆动着脚蹼，游到蓝洞的边缘，“大家动作尽量小点，避免搅动沙尘屏蔽视野。”随即便消失在洞xue内部。众人依次下水，全部进入洞中。 洞内的空间开始变窄，两侧的岩石逐渐向中间凸起，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灰白色的岩石也斑驳着黄色的点块。中校整个人处于爬行状态，用手抓住前一块岩石的边缘，轻轻后推。 “嗯！”后面突然传来队友的呼声，“全是碎屑，我根本看不清路！” 中校根本无法回头，因为目前的条件不允许。他对着胸前的通讯装置大吼，“抓住潜水导线，后面的人尽快通过！” “抓紧时间，岩石有局部塌陷的风险！”迈凯恩焦急的声音通讯装置中传来。 中校有些自顾不暇，大量沉积在底部的淤泥被搅动漂浮，他大口喘着粗气，气泡从水管中不断地喷出，同时不断用手拨开眼前的碎屑，脚蹼小心翼翼地上下蹬着。 倒立在上方的岩石密集地排列着，如同巨型猛兽尖锐的牙齿，想要撕碎这些外来者。中校身形一侧，从两块竖直的岩石形成的窄缝中穿过 终于通过了岩石夹层，率先到达开阔地带的中校先将导线固定在一块岩石的尖端。腾出双手将紧随其后的队员一一拉出，然而包括他仅有八名队员顺利游出。 “后面是什么情况，收到请回答？”中校再次对准通讯装置。 然后是长达两分钟的嘈杂声，随即恢复了静谧。 “喂，听得见我说话吗？”此时的中校已经有些慌乱，但他仍强装镇定，“迈凯恩，收到请回复！” 通讯装置的另一头没有任何回应，可怕的死寂渲染着阴冷的气氛。 “中校，现在怎么办？设备显示此处的放射性强度很高，如果久留我们所有人都……” “cao他娘的，不管了，我们先走。有导向线的指引他们也不会迷路，走！”中校继续向前游去。 如同出现了分界线一般，前方的水域呈现诡异的橘色，与此时他们身处水域的颜色截然不同。中校等人被迫停下了脚步，虽然他们在下潜前做好了万全准备，潜水服也是能抵抗各种属性的腐蚀，压力，甚至放射性，但他们还是得谨慎行事。中校用手势示意后面的人别动，一个人缓慢靠近，随即一大股臭鸡蛋的气味传来。“是硫化氢，大家快速通过！”中校回到原地，解下导线，拉着线盘一头扎入橘色中。他非常清楚，硫化氢是由数亿个细菌排泄的粪便产生，有剧毒，能通过皮肤渗入体内，如果接触过久会造成脑部损伤。 臭鸡蛋气味越来越浓，中校的嘴唇不住地哆嗦，他加快脚蹼上下蹬动的速度，将空余的左手使劲向后滑。橘色的烟雾越来越深，已经完全遮挡住了视线。中校只好贴近岩壁，摸索着前行。在经过八分钟的艰难奋战后，他终于划出了散布着硫化氢水域。 后面的人一一穿出，中校低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大家稍作休息，”他再度对准通讯装置，“迈凯恩，你他娘的说话呀！” 通讯装置中终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校…我…们…没…事……” “你们赶紧穿过硫化氢橘色地带，我们在原地等你们会合。” “咔嚓”，信号再度中断，通讯装置彻底没了声音。 “迈凯恩？迈凯恩！Shit!” 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中校强颜欢笑，“没事，我们等他们十五分钟。大家可以用设备采集样本。摄影师拍摄周围环境，将录像传给潜艇。” 这是漫长的十五分钟，中校如坐针毡，他在水域种四处晃动着，试图缓解焦虑的心情。计时器突兀地响了，已经超时13秒，可橘色的烟雾中不见人影。 “走！”正当中校准备向前，他感觉到后方水域被搅动，回头时，一个，两个……包括迈凯恩在内的四人一个接一个安全地从橘色的烟雾中出现在。 没等中校质问，迈凯恩抢先答道，“斯蒂芬刚刚被导线缠住了，加之突然有诡异的红光传来，我们的通讯装置就都失灵了。” 中校长舒了一口气，然而看到氧气瓶中的含量时，他不禁再度皱起了眉头，“我的氧气瓶显示氧气已经被用去一小半了。”他有些凝重地看着后来者，“大家要抓紧了，否则就真的出不去了。”稳定好呼吸，他带头向前方进发。 放射性强度越来越高，看着手臂仪器从绿色变为黄色，再变为橙色，最终变为红色，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突然，眼前飘来了一个黑色的物体，狠狠将他缠住，无论中校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中校抽出腰刀，不间断地向前方扎去，然而那东西却越缠越紧，中校大口呼吸着氧气，他大脑已经有些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