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又见助饷

    西安城，总督府。

    韩廉等人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又会齐聚一堂。

    一个月前，在这间节堂内，他们度过了难忘的一天。

    今天再次相聚，各人不禁回想起那天助饷的事情。

    这让他们不禁低声议论，猜测着孙传庭召见他们的意图，是否与贺人龙一样，想从他们身上获得好处。

    “韩老，你消息最灵通，可知孙督师为何召集我等？”一名士绅出声询问。

    韩廉沉着脸，“我听说闯贼兵临开封，朝廷下旨让孙督师出关援救开封。孙督师召集我等，应该与此事有关！”

    韩廉人脉很广，他的消息多半属实，各人听后不禁议论纷纷。

    有人感觉到不妙，“朝廷要援救开封，关我等关中士绅何事？”

    有人猜测道:“孙督师不会是想让我们助饷吧！”

    这话一出，各人神情立变，瞬间义愤填膺起来。

    “贺人龙刚在西安助饷，孙传庭又想来一次，他们有完没完？”

    “贺总兵不是分了孙传庭近百万两吗？他还想找我们要钱，是不是贪得无厌了！”

    大堂上乱哄哄一片，韩廉见此重重咳嗽两声，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韩廉沉声道:“诸位不要激动，先听听孙督师怎么说。若是闯贼攻打关中，我等多少出些钱粮。若是朝廷让孙督师出关援汴，那我等就一口咬定，刚给贺总兵捐过，家中实在没有银钱捐献。”

    韩廉的威望很高，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

    周荣沉声道:“韩老说的在理。上次秦王出了钱，如果保卫关中，事关我等生死，我等自是不能吝啬。若是为增援开封，这钱没有理由让我们掏！”

    这时，堂下有士兵喊道：“督师到！”

    堂上众人闻声，在韩廉、周荣的带领下，神情凝重的起身，然后等孙传庭入堂，勉强躬身作揖:“恭迎督师！”

    孙传庭在甲士的簇拥下进人节堂，然后在中堂落座。

    “诸位无需多礼。”孙传庭目光扫视众人一眼，发现气氛沉重，蹙眉挥手，“都坐吧！”

    “谢督师！”韩廉等人心怀忐忑的坐下。

    孙传庭开门见山道:“本官今日召集诸位过来，是想与诸位商议一件大事，希望诸位乡贤，能够鼎力相助，为朝廷解忧！”

    堂上众人听了这话，相互对视一眼，脸色越加难看起来。

    听这话的意思，还真是让他们捐钱。

    各人心中一阵不爽，可又不便明言，只能一个个低着头，谁也不说话，让堂上气氛显得格外尴尬。

    孙传庭见没人接话，皱起眉头，“诸位！本官刚接到陛下旨意，让本官率部援救开封。如今大军出征，兵器、军饷都已解决，唯独粮草不足。诸位都是大明士绅，受朝廷养士之恩。如今国朝有难，诸位当慷慨解囊，为军民表率。”

    李自成围攻开封，朱由检下旨让孙传庭出兵救援。

    本来孙传庭刚到关中，缺钱缺粮，有很多借口可以推脱。

    可是贺人龙兵变中，孙传庭刚获得一笔银子，不出兵的话，朝廷肯定认为他故意推脱。

    贺人龙的事情已经让皇帝不满，再加上皇帝多疑，孙传庭明知时机不对，却不得不听从皇帝旨意。

    孙传庭从贺人龙处获得了九十万两白银。

    这笔钱看似很多，可其实也就勉强够补发欠饷。

    现在皇帝让他援救开封，军饷可以少发，人马却必须吃饭。

    为了筹集出征所需要的粮食，孙传庭便将西安城内的士绅召集起来。

    堂上众人听了孙传庭的话，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接话。

    孙传庭沉着脸，直接点名，“韩老，韩家乃关中名望，你给大家做个表率吧！”

    韩廉见躲不开，只能沉吟道:“督师！守卫秦土，我秦人责无旁贷，可朝廷要援救中原，也让我秦人出钱出粮，我秦人如何负担？况且，督师也清楚，我等不久才为贺总兵助饷。这才过去多少时间，我等实在力不从心啊！”

    堂上众人听了，立刻纷纷附和。

    孙传庭满脸寒霜，冷声道:“你等觉得本督好骗吗？别以为本督不知道，上次你们根本没有捐献银两！”

    上次韩廉与贺人龙配合，从秦王处骗钱。

    事成之后，贺人龙只要秦王的银子，将士绅的钱如数退还。

    这么多银子进进出出，知晓事件的人又多，很难不走漏风声。

    这事不仅孙传庭查到，锦衣卫也摸得一清二楚，也就秦王被蒙在鼓里。

    堂上众人闻言，立时都安静下来，各人都面露尴尬。

    孙传庭冷哼一声，他召集众人过来，自是有把握让他们掏钱，“你等勾结贺人龙，欺诈宗藩，是想本督给你们定罪吗？”

    “这……”韩廉神色大变。

    ……

    韩府。

    从总督府出来，韩廉、周荣等士绅，并未各自回家，而是在韩家相聚。

    厅堂内，几人分宾主落坐，气色都不好看。

    韩廉等端来茶点的丫鬟退下，沉声说道:“若是守卫关中，老夫肯定愿意捐粮，可孙传庭出兵援救开封，也要我等捐粮。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周荣黑着脸，“过分有什么办法？贺人龙他治不了，治我等他还是绰绰有余！按他之言，若是秦王状告我等，我等还真有蛮烦！”

    韩廉蹙眉道:“难道我等只能受其要挟，真的给他捐粮？”

    周荣沉默半响:“此前秦王出了三百多万两来助饷。这次我们捐些粮食，其实也有没关系。我担心的是，孙传庭出镇关中才一个月，就仓促出兵援汴，他能打赢闯军吗？若是他在中原损失惨重，那关中怎么办？”

    众人心头一凛，神情都难看起来。

    他们出钱出粮，目的是守卫关中，保证他们自己的安全。

    孙传庭刚到关中，秦军还没完成整训，就出关去打李自成，胜算能有多大？

    韩廉焦虑道:“秦兵关系关中安危，我们不能让孙传庭出关！”

    周荣叹息一声，“以我们的实力，能够阻止朝廷援汴吗？”

    堂内一时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韩廉忽然道:“这件事，我等该告知贺总兵，万一孙传庭失败，得有人守卫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