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认错
沈落慌慌张张地跑回三房院里,一不留神便撞上了三房大夫人尹氏。 尹氏不满地横眉道:“慌慌张张地往哪儿去?瞧你何时才能有个贵女模样。” 沈落本就做贼心虚,如今还撞上平日便严厉的母亲更是六神无主。 她词不逮理地应道:“母亲,落儿知错了,落儿先去抄书了。” “站住。”伊氏叫住沈落,“抄完书来寻母亲,母亲同你谈谈你的亲事。” 沈落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之后她回房思虑良久,又抄了好几篇书经才冷静下来,唤来丫鬟:“春梅,你去把我昨日去宝珠阁买的簪子、镯子找出来用个锦盒装好。” 待春梅将锦盒拿来,沈落又道:“你再去买点人参鹿茸给四jiejie送去。” 春梅一顿,说人参鹿茸此等贵物一时半会买不齐。 沈落皱眉道:“我多给你些银子。” “不是银子的事儿,姑娘,夫人那存了不少事补身子的药品,要不姑娘问问夫人?” 沈落听了春梅的话,晚间去寻伊氏时便问她讨要人参鹿茸。 伊氏思觉不妙,在她严词拷问下,沈落交代了她在给沈念雪的糕点里放长生果粉一事。 伊氏听后气得脸色发白,扬手大力地甩了沈落一巴掌:“逆子!你不知那长生果粉雪姐儿是半点都碰不得的?到底是谁教你的这些龌知事?” 沈落被扇得发懵,打了个趔趄,一旁站着的姑子也曾是沈落的奶娘,她一脸心疼地连忙过去扶起沈落。 沈落将姑子的手拂开,泪眼婆娑又一脸倔犟地回瞪伊氏。 伊氏虽也疼惜女儿,但她出生飒爽刚正的习武世家,最容不下的便是此等背后害人的勾当。 伊氏呵斥沈落跪下。 沈落哆哆嗦嗦地跪下了,又听伊氏冷声问道:“雪姐儿现下如何了?” 沈落不敢应话,伊氏便让姑子亲自去梨落轩打探。 半时辰后,姑子回来悄声在伊氏耳旁说了沈念雪的情况,伊氏才缓和了些脸色。 伊氏亲自扶着沈落起来,语重心长:“落儿,你也别愿母亲严厉,母亲也是为了你好,若是雪姐儿真出点事儿,你我都难在这沈府立身了。” 三房老爷早年在去青州上任的途中被劫匪所害,命丧黄泉,之后伊氏母女在沈府还是靠着打点伊氏陪嫁过来的那些庄子、铺子与老太太的悯舍才能过个好日子。 好在老太太也疼沈落,主母苏氏也是个大方的,其于地方也从未难为过三房,是以,伊氏一直教沈落要安分守己。 沈落也理解伊氏的难处,她头垂得很低,嗫嚅道:“不怪母亲,我明日便亲自去四jiejie那说明情况并道歉。” “嗯。”伊氏摸了摸沈落的头,让姑子装了颗拜年人参与一盒子鹿茸给沈落,“雪姐儿也定亲了,下一个便是落儿了。” 折腾了一大圈伊氏终于说出她原本要去沈落商议的事,“落儿觉着柳三郎如何?” 沈落闻言睁大了眼,“那不是四jiejie不要的吗?她不要了便给我?我不。” “柳闻颜我见过,才华横溢仪表堂堂,将来必成大事,我倒觉得你配他都高攀了。再说,雪姐儿与闻颜那八字都没撇上算不得数。” “母亲,可……” 伊氏瞪了眼沈落,不容得她拒绝。 沈落垂头丧气地回了院子,刚坐下沈依便来了。 沈落腹诽今日这府中也真是热闹,可她已然无心思应付沈依了,她找了个由头让春梅将沈依打发走,奈何沈依脸皮厚,如何说她都不走,非说是要有重要的事同沈落说。 沈落叹了口浊气,“让三姐进来吧。” “呦,六meimei这是怎的了?”沈依一进门瞧见沈落高高肿起的左脸,洋装关心,心中却在幸灾乐祸。 沈落白了沈依一眼。 这还需问?长了眼睛便能看出来罢。 沈落眼里划过一丝厌恶,“不小心摔了。” “这还摔着脸了啊,六meimei也太不小心了,让丫鬟上了药没啊?” “嗯。” “还疼么?” “嗯” “那……六meimei用膳了么?” “嗯。” 沈依:“……” 沈依握紧拳头,若不是顾着脸面,冲沈落这态度,她早呵斥她一顿掉头走,再也不乐意与沈落来往。 她拉了拉沈落的衣袖,“六妹,你可知苏大哥要定亲了?” 沈落一顿,抬眸望沈依,声音带上了些颤抖,“与谁定亲?” 沈依弯起一个令人如沐清风的笑,而谁能想到在这如沐春风的笑容下竟藏着颗何等诡计多端的心。 “城南县主”沈依亦想明白了,既沈落迟早都要把对沈念雪地袜厌恶转移到他人身上,何不她先一步告诉沈落,还能让沈落欠她个人情。 “我觉着六妹与苏大哥甚是般配,六妹又心属苏大哥那般久了,当真说放弃便放弃了么?” 沈落呵笑,“他已要订婚了,还能如何?” “我这里有个法子……” 沈依凑到沈落耳边悄声说了她的发自,沈依听后眉头微皱,后眼中也飘过一阵雀跃。 “如此真有用?” 沈依一派成竹在胸地模样点了点头头。 沈落咬唇,似是做了个大决定般,“那便听三姐的吧。” 沈依告辞后,沈落独自在院里坐到夜晚才动弹了几步。 春梅担忧地问她是否要去请个大夫回来再给她瞧瞧,她拒了。 沈落苦笑:“明日我这样去梨落轩说不准还能让四jiejie更容易原谅我呢。” 到了第二日,沈落带着歉礼来梨落轩,沈念雪还真被沈落的模样吓了一跳。 经过一夜,沈落脸颊的红肿非但未消除反而愈来愈严重。 沈念雪连忙让她先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 “六meimei,你……”沈念雪指了指沈落地半边红肿异常的脸,“用过药了么?” 沈落还以为沈念雪也要问一遍她脸的事儿,昨日她回屋里,春梅问了一遍,沈依亦问了一遍,真是烦透了! 如若今日,四jiejie再问一遍,她许会忍不住朝四jiejie发脾气。 她每次回答一遍便相当于母亲打她的场景又在她脑海中复现了一遍! 她不成想,比起问她如何伤的,四jiejie更关心她的伤势。 沈落望着沈念雪眸里清澈的关心,心中愧疚更甚,她吸了吸鼻子,“用过了。 她又将藏在身后已经用一锦盒装好的人参与鹿茸拿到沈念雪面前,一鼓作气道: “我在前几日给四jiejie的糕点里放了长生果粉,我只放了一点点,本只是想捉弄捉弄四jiejie的,未想过四jiejie会如此严重,我知错了,往后再也不会再对付四jiejie了。” 她说罢又好生打量了几眼沈念雪,问:“四jiejie现下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沈念雪浅浅莞尔,收下了沈落的谦礼,握住沈落放在木桌上的纤手,“我的病状并不严重,昨日如此只是想通过此方式来让meimei也体会一把惊慌失措之感。” “六meimei比我更聪明应当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理吧?实诚地说,我从小到如今并未招惹过六meimei,六meimei为何总是想捉弄我呢?” 沈念雪眨了眨眼,眼里闪过无辜与委屈,让人望着便不由心生柔意,瞧毫无半点假装的姿态。 沈落见了不由反思起来这些年她曾对沈念雪做过的坏事。 九岁时,偷偷在四jiejie喝茶的水杯里放蚊虫;十一岁时,故意撕坏四jiejie为了给老太太求福而抄的经;前几日,为了捉弄她有意放了四jiejie半点都碰不得的长生果粉……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事,沈落记皆记不清了,她记得清的是,这么些年来四jiejie从未的与她计较过,这又是为何呢? 如此想,沈落也如此问了出来。 只见沈念雪又浅浅地笑了笑,如同春日里的阳光般炫目令沈落移不开眼,“十岁那年若不是六meimei寻着了我,我早无现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