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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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结束,苏羡音继续忙碌起来。 陈浔也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苏羡音把碎冰蓝玫瑰养在洗干净的玻璃汽水瓶里,那张直到回宿舍才看见的小卡片则被她放在书架最外层,反扣在花瓶前。 陈浔的字很飘逸,看得出有毛笔功底。 [感觉有很多话想说,落笔却一直停顿,那就说声晚安吧,好梦。——陈] 不过是普普通通没太多含义的一句话,苏羡音仍然当做珍宝一样收藏起来。 - 11月20日,苏羡音请了两天假回了趟南城。 每年临到这个时间点她都有些提不起劲,也不是故意让自己情绪低落,就是像冬眠期一样,身体机能自动在这个时间点做出相应的反应。 11月22日是mama的忌日。 往年苏成桥会带着苏羡音一起去墓地,可今年因为出差的安排,苏成桥提前一天去了墓地,今年苏羡音只能自己前往。 其实她反而觉得轻松。 心中的那根刺让她每每跟苏成桥一起去看望mama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其实她知道爸爸也是爱mama的。 在mama生病以前,她不是无法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浓厚情谊。 她从未怀疑过父母之间的感情。 甚至一直很庆幸自己的爸爸mama鲜少吵得不可开交互相伤害,她原本生活在一个堪称幸福模板的家庭。 但更因为如此,医院的那幕才令她无法介怀。 无论在心底里做过多少次心里建设,那一幕给她带来的崩塌感始终萦绕在脑海。 灰扑扑的一片,墙皮破裂耷拉在墙面上。 所以苏羡音每次跟着苏成桥来墓园时都很沉默,所有想跟mama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默念,祈祷mama能听得见。 …… 苏羡音这次起得很早,南城下了一夜的雨,她夜里窗户没关严实,清早吹进阵阵带着潮气的寒风,将她的睡意一点点驱散。 六点,她彻底睡不着觉了。 在被窝里赖床赖到六点半,她起床给自己做个早餐,刚坐在客厅剥着鸡蛋。 孟凡璇醒了,摸着她的头,小声问她:“我等会儿送你去?” 苏羡音:“没关系,我已经约好车了,吃完就走。” 孟凡璇没坚持,只是嘱咐她下雨天要小心。 刚出门的时候还是阴郁的小雨天气,苏羡音撑着一把黑伞,捧着花走进了墓园里。 墓碑很干净,被一夜的雨水冲刷过后更显得洁净莹亮。 昨天苏成桥留下的花束已经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灰发白,苏羡音将花束收起来靠在一边。 mama的遗像上的笑容很和蔼,苏羡音一下子就酸了鼻子。 好像多年来未说出口的话一下子有了宣泄口,她扶着墓碑,低声絮絮,从高考讲到上次国庆回家。 再喘气的时候,甚至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泪水已经淌了满脸。 其实她现在已经不经常想起mama,在隐藏情绪方面她已经做到熟能生巧运用自如。 算起来,甚至都没有高中时候那么敏感了。 但想念好像只是埋藏在地底下的美酒,时间越久,启封时就越是醇厚。 苏羡音被这铺天盖地的思念之情淹没,任由泪水淌遍她脸颊,滚落至她衣襟。 她真的还是,很想念mama。 电话声响起的时候,苏羡音打了个哆嗦。 她哭得太专注,讲得太认真,抬头望天才发现天色愈发阴沉,黑云像是要把整片天给压下来,风吹的她的黑色风衣簌簌作响,衣领被风刮起来盖在脸上,雨伞伞面也像是要被风掀翻,她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把伞柄握牢。 她按下接通键。 陈浔首先听见的是呼呼的风声。 于是他问:“你在外面?” 苏羡音:“我有点事,请假回了南城。” “你声音怎么了?又感冒了?” “没。”苏羡音闷闷的。 “有事吗?”苏羡音反问他。 “没什么,就是……”陈浔难得在电话里也犹豫,半晌又坦诚地继续说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一种念头想给你打电话。” “但是,你到底在哪?” 风雨雷电的声音太嘈杂,陈浔的声音在听筒里显得并不清晰也并不真切,但苏羡音还是听到了他话语里的一点焦急。 她被这风吹得眼泪都干涸在脸上,连做表情都艰难,却莫名因为这句话,一滴热泪又滚落下来。 两人就这样拿着手机沉默了将近半分钟。 陈浔打破了这场沉默。 他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苏羡音。” 他温柔得像是在梦境。 “为什么哭了?” 苏羡音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她注意力全在这通电话上,一道惊天雷落下来,她吓得小声喊了一声。 陈浔:“怎么了?!” “苏羡音,告诉我,你在哪?” 他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苏羡音这才回过神来,风越来越大了,她握紧了雨伞。 说:“刚刚突然打雷不小心吓到了,我没事,我在……” “墓园看我mama。” 片刻的寂静。 陈浔:“下雨了?很大?跟mama说完话了吗?雨大的话就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别害怕。” “我不挂电话。” 苏羡音的眼泪立刻蓄满了眼眶,她小声地跟mama道别,然后戴上耳机,大雨顺势倾盆落下,砸在雨伞上的雨滴声一声比一声重。 陈浔小声叮嘱她:“走慢一点,小心路滑,台阶要注意,伞打低一点,找一个最近的可以躲雨的地方。” 她一一照做。 明明冰凉的雨水将她的裤腿顷刻间打湿,寒气一点点渗进去,心口那一团却是暖融融的。 她走到了墓园大门的屋檐下,时间还早,躲雨的人并不多。 她收起伞柄,雨水淅淅沥沥沿着伞面往下落,很快就在苏羡音脚前积成一滩水。 “有人来接你吗?” “我等雨小一点打个车吧。” “我看了天气预报,看起来大雨还会持续一阵,你那个位置应该不好叫车吧,你可以在手机上叫叫看。” 苏羡音在手机上cao作着,低声说:“排队第63位,预计等候50分钟。” 陈浔在那头叹口气:“等着,我给你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苏羡音下意识地问。 陈浔却笑了:“我刚刚还在真的有在看航班,可是就算我坐最近的航班回南城,赶到你那里也已经是中午了。” 他话里带点无奈与自嘲。 认栽一般,说:“现在好点儿了吗?眼泪擦干了?” 迟来的羞耻感瞬间包裹住苏羡音,她舔舔下唇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 陈浔:“我找人来接你了,很快。” “苏羡音。” 他忽地轻轻喊她的名字。 她的鼻音依旧很重。 “嗯?” “是……想mama了吗?” 许久许久,久到陈浔以为电话已经被掐断,才听见那端,很轻很轻的一声。 带着颤音的一个单字节。 “嗯。” 他的心忽地被揪住,五脏六腑紧跟着发出颤抖的呓语。 无法不心疼她。 …… 后来,苏羡音在电话里听着陈浔轻柔的语调,有一句没一句地帮她转移注意力,一颗心终于回归原位。 她根本没意识到到底打了多久的电话。 甚至在陈浔“安排的人”找到苏羡音时,他都不允许她挂电话。 “安全到家了再挂。” 苏羡音没想到陈浔会找到邹启然,她和对方不熟,客客气气地上车,表达感谢。 邹启然却摆摆手:“浔哥一句话的事儿,不必放在心上,我还欠浔哥好几个人情呢。” “而且我就住附近,很方便。” 苏羡音礼貌地笑了笑。 后来苏羡音终于在自己房间坐下时,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终于小了点。 陈浔对她说:“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如果还是怕,或者晚上睡不着,可以随时联系我。” 苏羡音一颗心被他的温柔熨帖得服服帖帖。 - 苏羡音周四回了川北。 她在高铁上,离川北还有半个小时车程的时候就接到陈浔的电话。 可说话人却不是陈浔,而是姚达。 “苏meimei,快来临豪街的响美KTV,陈浔快被沈子逸灌倒了,快来帮帮他。” 苏羡音微皱着眉。 只听到那边乱哄哄一团,姚达简明说明了一下情况。 原来今天是沈子逸的生日。 据说是沈子逸组的酒局,非要一拼高下,姚达酒精过敏不参与乱斗,可陈浔就没那么幸运了,完全不是沈子逸的对手。 姚达:“沈子逸说了,可以让陈浔找个帮手,苏meimei快来啊。” 苏羡音还在犹豫,听见电话那头陈浔的声音。 好像手机被他抢了回去。 他说话含糊不清的,显然是已经有了醉意。 “苏羡音……来吗?” 来吗? 她怎么能放心。 苏羡音下了高铁就打了车直奔KTV。 却在KTV门口看见了沈子逸。 他站在树根底下抽烟,面前却站着一个苏羡音从未见过的女孩。 女孩脸庞稚嫩,穿着粗钩针套头毛衣,下身却是一条短裙和长靴,看起来似乎不是同龄人,有着他们身上没有的无畏与朝气。 两人都没有说话,女生却仰着一张小脸,固执地看向沈子逸。 女孩似乎是不满意对方一声不吭的态度,忽地夺走沈子逸指尖的烟,狠狠丢在地上,踩在脚底。 沈子逸这才看向女孩,目光是苏羡音从未见过的冷漠。 “虞芷静。” “你适可而止。” 苏羡音倒吸一口凉气,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眨眨眼不舍得挪开步伐。 女孩立刻红了眼眶,却依旧一脸倔强,咬着下唇就是不说话。 良久,女孩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塞到沈子逸手里。 “懦夫!” 她稚嫩的嗓音只吐出这两个字,然后转身离开的背影很决绝,却也脆弱。 苏羡音叹一口气。 后背却陡然压来重量,有人从她身后圈住了她的脖子。 热气就喷洒在她耳边,恐惧瞬间攀爬至她的后背。 “你来啦?嘿嘿。” 苏羡音躲避的动作僵在半空,不可置信地回头。 果然看见将大半重量都压到自己身上的、亲昵地圈住自己脖子傻笑的,正是醉鬼陈浔。 陈浔脸颊浮起酡红,眼神涣散,眨着眨着就要闭上。 不是醉鬼又是什么。 苏羡音嫌弃地想要推开他,他圈住她脖颈的手却牢固。 她尝试几次无果后,干脆认栽,只是他的头压着她的发丝,害她动弹不得。 苏羡音忍住怒火,低声说:“头发!压住头发了。” 陈浔慢半拍地“哦”了一声以后,松开她,将她的头发全部拨至另一侧,然后又继续圈住她。 苏羡音:“……” “你怎么才来啊?” 他话说得含糊又慢,像个幼稚园刚识字的小朋友。 苏羡音:“我还要怎么快?我又没有飞天扫帚。” 陈浔只顾傻乐。 就这样,站在原地显得背影有些落寞的沈子逸也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两人。 苏羡音朝他求救:“你能不能把这个醉鬼给我拉开?” 陈浔却忽然松开了她,他跌跌撞撞走到苏羡音正面。 手撑在膝盖上,忽地弯下腰,将脸凑到她跟前。 酒气更浓了,即便对着这样英俊的一张脸,苏羡音依旧下意识往后退。 陈浔却慢慢地抬起右手,抚上苏羡音脸颊,他右手拇指指腹轻轻在苏羡音下眼睑处扫了扫。 苏羡音皱着眉:“你又干嘛?” 陈浔歪着脑袋,目光不复清明,话语却清晰。 “苏羡音。” “我看看你哭了没。” 苏羡音的呼吸停了一拍,仓惶无措地扇了扇眼睫。 “不哭了就好。” 陈浔笑得咧出一口白牙,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你笑一个?” 苏羡音真的笑了,眼睛却亮盈盈的。 她看向已经醉得堪称不省人事的陈浔,慢慢牵动了嘴角。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