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战将至
挨家挨户敲门盘问，逐个角落搜索清查，搜捕行动持续了整个夜晚，连后山的林子、崖底的礁石都没放过，将本就不大的峭壁镇彻底翻了个底朝天。 巡逻队倒是抓住了好几名潜入小镇想趁节日行窃的小偷，也算是整治了一番治安，但在落日旅店内出现过的那名亚里亚杀手却如同空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明天就是秋收节了，看来今年的秋收节注定不得安稳。 法师霍姆感觉自己仿佛赤裸着身体般无遮无挡，回到了凄苦的童年时代。 在那几乎要被遗忘了的记忆里，霍姆长得又瘦又小，隔壁的大胖子男孩整日以欺负他为乐，每每哭着回家反而被整日醉酒暴躁无常的父亲一顿臭骂。当他在梦境里再次遇到那名笑得狰狞的男孩时，他本能的想召唤魔法撕碎可恶的欺凌者，但原本亲和的元素却对他的咒语毫无反应，他只有撒腿就逃，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完全不受控制，只能挣扎着被胖男孩高高举起，然后被扔进了了黝黑且腥臭的河水里…… “哗～” 峭壁镇治安所狭小的监房内，随着一桶冰冷的海水泼下，原本在墙角椅子上昏睡着的法师霍姆顿时醒了过来，粗砺的地面，飘动的灯火，让他瞬间从梦境回到现实。 头好疼！他试图调动法力，但一股撕裂感从心神传来，打断了法术的形成，这是怎么了？他恐慌的想道。 “该死的，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他睁开眼睛气势汹汹吼叫着，魔法就是他力量的源泉，而失去力量对于一名魔法师来说简直是比死亡还难以接受的结果。 “别紧张，别紧张，我的魔法师，哦，失敬了，是中级魔法师大人，这只是暂时的效果，我可不想被魔法协会的那帮老家伙给撕成碎片，放心吧，只要我知道了想知道的，自然会完、完、整、整、的送你离开。”面前的男人正是法师梦魇皮特，此刻他正一只脚踩在霍姆坐的椅子角上，耷拉着黑色双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但说话间却一字一顿的着重强调了“完完整整”四个字。 霍姆打量了一下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各色刑具让他立刻明白了这四个字的含义。但更让他心中一冷的是皮特手中正在把玩着的一枚材质奇异的徽章，银色的金属内游走着似有似无的神秘电流。 这是他晋升中级魔法师时魔法协会授予的法师徽章，通体用稀有的魔法材料秘银制成，里面储藏着一次强大的防御魔法，正面是魔法协会的六角星标志，而背面则刻着他的晋级时间和姓名。有了这枚徽章，在任何一座王国和城市他都会奉为上宾。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并没有随身佩戴，而是藏在了床底的隐蔽处，没想到还是被对方给找到了。 “传说中的法师梦魇果然不凡，说吧，你们隶属何方势力，到底想知道什么？”霍姆并不知道自己身处治安所内，但这时显然已不是再摆法师架子的时候，对面的男人既然能提前好几天就伪装成船主和他接触，那肯定已经盯上自己了。而且他可不是普通的帝国官员，在“法师梦魇”的名号面前，霍姆完全没有耍威风的底气。 “何方势力？当然是阻止你行事的势力，”对面的老皮特笑了笑，并未接话，“还是先谈谈你自己吧，就先从你身上这件袍子说起，堂堂的中级魔法师居然会装扮成月灵教徒招摇过市，想来传到帝都必将成为一桩笑谈。”老皮特把玩着手上的徽章，看似随意的说道。 “月灵教乃帝国承认的合法教会，并非邪教，魔法协会也从来就没有明文禁止魔法师加入各种教会，”听到老皮特的调侃，霍姆倒是丝毫不以为意，条理清楚的解释着：“我只是想到海边来散散心，不想穿着法师袍引人注目而已，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他看了眼老皮特，神情奇特的说道：“倒是当年名动帝都的法师梦魇居然躲在这偏僻小镇打渔，这恐怕才是真正让人惊讶的事吧。” “倒也是，这件事传出去真的会带来不少麻烦呢，哎，不如......不如杀你灭口？”老皮特微微一笑后，语气转为冰冷森然道。 皮特的话一出口，面前的霍姆瞳孔骤然收缩，但很快就缓缓舒展了开来：“既然你敢主动告诉我，那想来已无所畏惧，我说与不说都是无所谓的了。” 魔法师虽然看起来往往不通世故，但那只是因为一心追求力量的缘故，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思考。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啊，”老皮特笑着摊了摊手说道：“如果您是来散心我们小镇当然热烈欢迎，也许还可以提供一些价格低廉的魔法材料，想来您带回帝都还可以赚上一笔，”他脸色一冷继续说道：“但是作为帝国魔法协会的一员，帮助亚比亚人进攻帝国领土，这又作何解释？不知这是你个人的行为还是整个魔法协会的想法？” “通敌？这又从何说起？你无凭无据就想诬陷我？真是荒谬至极！”霍姆心中已是万分惊恐，但仍抱着一丝希望负隅顽抗，直到老皮特手中拿出一颗小巧而晶莹的水晶，他才彻底绝望，瘫坐在椅子上。 作为一名魔法师，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枚极为稀有的记忆水晶。 随着蓝光闪动，一副光影画面在他面前徐徐展开，正是之前他在房间内使用水晶球和莫阿娜交谈的场景和声音…… 通敌这种事，在任何时代都是重罪，霍姆是帝国在册的魔法师，地位比普通骑士更为超然，享有法律豁免权，哪怕杀了个把平民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可声称是别人对他不敬在先，治安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通敌卖国之事被查实，恐怕就算魔法协会会长艾尔弗雷德大人肯出面，自己也难逃被追究的后果。 在老皮特各种威逼利诱之下，心理防线已然奔溃的霍姆很快就交待了此行自己的任务。 霍姆是受命于莱塔尼亚公国，对哈瑞斯伯爵进行监视并联络通知亚比亚人目标动向。 亚比亚人本来的计划是采取小部队偷袭小镇、掳走哈瑞斯伯爵，但据说是被峭壁镇人阻挠导致进展不顺，发现行踪暴露的亚比亚人放弃了偷袭的计划，准备明天日出时分从海陆同时进攻，强行掳走哈瑞斯伯爵。 霍姆虽然不清楚在大海中潜伏着多少亚比亚人，但根据之前所了解到的登陆小分队战力推测，亚比亚人的主力部队至少有近百名精锐战士，而且其中肯定有堪比帝国黄金骑士的亚比亚勇士——龙鲸格林图。 等到霍姆彻底交待清楚，时间已是第二日凌晨，离日出时分已只剩六个多小时，而此时前往森林探查亚比亚人行踪的瑞一行人也已趁着月光连夜赶回了峭壁镇治安所。在治安所内，哈瑞斯伯爵和侍卫德罗多在晚饭后便已赶到，一直未曾离开，正和老皮特在讨论着一下步的行动。 “对付两只大狗居然拖到现在才回来，看来你这些年实力退步很大呀，”这是老皮特看到他们后说的第一句话，他用力的拍了拍老索姆的肩膀，玩笑般的言语中似乎已将瑞他们的遭遇了解得一清二楚，同时也对一路上老索姆在瑞看来惊为天人的风saocao作习以为常。 “哼，两只大狗？说得真轻巧，回头你去单挑看看，能活下来就算我输，”老索姆冷哼了一声，倒也不作过多解释，随即反问道：“看你这副嘚瑟样，想来已有所斩获咯？” “小有收获而已，明天的秋收节才是真正的大场面，”皮特也不再浪费时间，脸上笑容一敛，将霍姆法师所交待的情况告诉了众人，而索姆等人也将他们从森林里的亚比亚人处所了解到的情报进行了分析汇总。 除了负责警戒的哈利等人，此时在外布置防御工事的巴森和约翰也带着几名信得过的巡逻队员赶回了治安所，胖乎乎的盖尔和瘦小的汉斯赫然都在其中。 狭小的石屋充斥着大战来临前的紧张和不安，大家都在低声讨论着平时从各种途径所听说过的亚比亚人种种凶残、野蛮的行径，眉眼中尽是不安和焦躁，唯一的例外就是地图墙前和哈瑞斯伯爵说笑的老皮特，从他慵懒着斜靠墙的身影上，似乎永远不知道紧张是何物。 瑞和雪莉、盖尔、汉斯四名少年被安排坐在墙角处，等待着下一步指令，这种场合他们只有听的份，压根就没有说话的资格。雪莉低声和盖尔、汉斯聊着这一路的经历，让二人惊叹不已，后悔自己怎么没求着老索姆让自己加入。 “哐当，”门被重重的撞开，铁匠老巴林穿着一身散发暗光的黑铁盔甲走了进来，鲸鱼油灯明亮的火光将头盔照得锃亮，头盔下的红胡子在黑铁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如火般赤红，老巴林那魁梧的身形如一座移动的山脉，右手拎着一柄沉重的单手斧，身后背着巨大的暗金色巨盾，光滑的盾面上隐约可见银色的矮人符文。 “喔～”连同巴林的儿子盖尔在内，少年们齐声发出一声惊叹，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整天沉默的窝在铁砧前，只会一锤接着一锤挥舞着铁榔头的老铁匠，居然会以如此威风到不可一世的造型亮相。 “让大家久等了，这副盔甲十几年没用过，很多关节部位都不太灵活，修整起来耗费了不少时间，”看着众人惊讶的眼神，老林憨厚的笑了笑，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后便坐到了老皮特身边。 似乎是认为人到的差不多了，哈瑞斯伯爵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让皮特上前布置此次事件的应对。 为什么是老皮特？几名少年都感到很疑惑，在小镇上老皮特并不是什么醒目的存在。平凡的长相，并不多的言语，除了经常跟着运送新鲜海鱼的马车往来黑杉城以及更远的暴风城外，似乎就是一名普通的渔船船主而已。 瑞倒是很快平静了下来，这两天经历了太多的意外，让他心中隐隐明白了这看似平常的峭壁小镇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背后所隐藏的能量恐怕远超他们这些少年的想象。 只见老皮特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径直走到地图墙前，开始安排大家的分工，四周该来的人似乎都已到齐，喝过酒的约瑟夫神父也已赶到，拿着几枚透明的玻璃球在一旁的角落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但人群中却偏偏少了爱凑热闹的老爹希曼，他人呢，瑞心中有点不安。 似乎是看出了瑞心中的不安，老约翰走到他身边来，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瑞，在他耳边低语道：“酒馆里来了一名特殊的客人。” 特殊的客人？瑞狐疑不已，什么样的客人能让老爹这个时候还陪着，如果是捣乱的酒鬼老早就被老希曼给扔到海水里泡着醒酒了。他正想再详细询问一番，却发现老约翰已回身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瑞只能暂且作罢，将疑问压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