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纷至沓来

    长安西侧，金光门外。

    城墙巍峨，在月色下依然如同山岳一般。

    数百步外，仍能感受到不小的压迫感。

    一匹马不安的踏了几步，连带着周围几匹也开始原地转圈。

    这里聚着的马有二十几匹，人十来个。

    十来人的目光都往城头上瞧，瞧很久了。

    终于，城头有一点火光亮起，往左挥了两下。

    昨日被南寿撩拨过的小娘，声音竟有些轻颤：“赫里察，消息怎么说？”

    粗豪大汉赫里察收回目光，缓缓摇头：

    “没有出现~娜娜，咱们已从中午等他到现在了...也许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呢？”

    “不会！”娜娜咬牙道：“他当时的眼神，我直到现在都记得...他不是要骗我的样子...赫里察，你别欺我不懂汉话，昨天他说的那些，真是约我今天中午见面么？”

    赫里察愤然：“娜娜！你竟当我在骗你么？！我今天带着兄弟们一直等着抓他不说，坊门关了还不惜动用咱们在长安的消息去继续守着...我...”

    “...对不起”娜娜沉默了会儿，终于又开口道：“辛苦大家了...既然如此，咱们便出发回去吧~回家！”

    她这边话音刚落，已有几条矫健的身影纵身跃上马背，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娜娜也能瞧出族人们的归心似箭，但自己上马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眯眼看那城门，银牙细咬：

    “...我生平最恨人对我扯谎...你以后...可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哼！”

    她狠狠一抹嘴唇，将精心涂抹的口脂擦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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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阿嚏阿嚏！！”

    南寿莫名连打三个喷嚏，疑惑的揉揉鼻子：“这天还能感冒？”

    小智言在旁边嘿嘿笑：“一想二念三骂人，少爷啊，该是辣边有人在骂你哦？”

    南寿撇撇嘴：“迷信！再说我这么招人喜欢，怎么可能有人舍得骂我？”

    小智言笑嘻嘻着数指头给他看：“贝贝姐，素言姐...对了还有辣个改写你人生滴~”

    前两个名字听得南寿直打哆嗦，但第三个倒让他愣了愣：“什么改写人生的？”

    “昨天偶们在西市遇到辣个啊，少爷你不是对她这样讲滴？还约她今天午时见面，没去人家肯定要骂咯。”

    “啊呀！”南寿终于想起来了，懊恼一拍巴掌：“我说今天好像忘了啥呢！”

    的确，上午被那李白和那姓杜的长安县令前后一搅合，耽误时间不说，连原计划都全部打乱了，竟把跟小野马的约会忘了个干净。

    苦笑着摇摇头，他朝憨货笑骂：“这回你记性倒好，那干嘛不提醒我？”

    小智言耸肩的神态竟与南寿有六七份相似：“明明是你中午关照偶多吃东西少说话滴，然后我这半天都没怎么讲话撒~”

    南寿失笑：“那还不是怕你一不当心又捅篓子？想想你爹生前为什么特地关照你别说话？再想想贝贝为什么叫你“臭口言”？...就你那张不过脑子的嘴巴，和一句话让人笑一句话让人跳的本事，不小心让新街坊记恨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待得时间久了大家熟悉你性子了，到时候再多吹水也不迟啊，还不是为你好？”

    小智言满不在乎的晃晃脑袋：“错过约会，少爷你阿懊恼啊？”

    南寿摊手笑：“只是对无意放了人家鸽子比较难为情，至于错过约会倒没什么好懊恼的，撩妹的重点是帮小娘丰富回忆增加自信啊，至于目的，真没那么重要。”

    小智言笑嘻嘻：“你猜我会信啊？”

    实在忍不住了，南寿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一下：“少废话，继续陪我吃~”

    嗯，妇人们都已送走了，她们一人一份带来的吃食也才来得及品尝。

    十几个陶碗，有些虽然已经有豁口了，但都洗刷得干净，里面装的应该也是各家平日里不怎么舍得多吃的好东西。

    也算是华夏的传统美德之一：就算家里再穷，招待客人时也总想着给好的。

    用筷子夹了个面片一样的东西，送进嘴巴慢慢嚼，南寿疑惑皱眉：“这个我好像从没吃过，口感怪怪的，小智言，你认识么？”

    憨货凑过来看看，也夹了片尝：“...唔~晓得咯，这是树皮饼，偶以前也吃过滴。”

    “哦~”南寿点点头，继续嚼，继续体会。

    其实榆皮面他在原时空里也尝过，但口感明显要比这树皮饼强过无数倍去。

    小智言呼噜噜把那碗给干了：“这里头麦不少，已经是好东西咯，草饼才卡喉咙，还有青黄不接滴时候，糠饼是真难咽。”

    南寿笑着替她抹抹嘴角。

    这也是他喜欢小智言的地方之一，虽然跟在自己身边一年多，好吃的没少尝。

    但这孩子没养成挑食的习惯，不管家里好的还是路上差的，只要有，一定吃干净。

    南寿喜欢珍惜粮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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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午后时分，南寿又带着开开心心的智言回到永平坊。

    整个上午都在西市里头厮混了，但收获也不少，大多在智言跨着的那个大包袱里。

    待走到清凉寺前群众情报处这里，待遇与昨日又有不同。

    不少妇人已经开心的打起了招呼，叫“南家小哥”的，甚至直接叫“五郎”的，都有。

    南寿兴致也高，准备上去陪着哈拉一阵。

    刘家婶子算是跟他最熟的，可这会儿却神情诡异站起连连招手。

    南寿眨眨眼睛，好奇凑过去，弯腰。

    刘婶扒在他耳边叽里咕噜了好一会儿，南寿嗯嗯嗯的点头。

    ...

    有群众作基础，遇事果然就不用那么惊讶了。

    但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那三个陌生面孔，南寿还是有些小好奇。

    其中有两位是昂藏大汉，站在自家大门两侧，挺胸凸肚，挺有气势。

    还有个四十出头的圆脸男子，正四处张望呢，跟南寿对上视线后愣了愣，立马小跑着过来：

    “可是南家五郎当面？”

    南寿笑着拱拱手：“是我...请问？”

    圆脸男子眼睛一亮，也连连拱手：“可把你给等回来啦，我是这永平坊的里正，姓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