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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一)

    虞守庭走后,众人却还没有立刻离开宏议厅,而是围到了沈蕴身边询问不停:

    “沈同修,你真的确认是祝桃先生做的这些事吗?可我想不出来她干这些事的理由啊……”

    “沈同修,你是怎么发现有问题的,会不会是你想岔了?”

    “沈同修,会不会建六博楼的另有其人,祝桃先生只是被那个人胁迫了?”

    ……

    原因无他,所有人都不相信祝桃先生会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他们都毕业自天贤庭中,求学期间或多或少都受过祝桃的照拂,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先生总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哪怕遇到再顽劣的学生也从未申斥一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生造鬼隙,幻术惑人,甚至戕害自己的学生?

    哪怕是沈蕴自己,至今仍对自己的猜疑怀抱着一丝微弱期冀。

    沈蕴有些为难地正要开口,一个女声插了过来:“现在问沈同修这么多他也没法回答,诸位前辈不如把问题留在肚子里,等到时候去问祝桃先生。”

    是宫梦锦。

    少女姣好的面容苍白如雪,瞳孔却跟点了束火一样明亮。众人一见她这样的脸色,表情顿时有些尴尬,只得纷纷称是。他们也不好再围在沈蕴这边,便朝两位年轻教范拱了下手表示明日庭门口再见。

    等转身离开宏议厅时,大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宫梦锦挺得笔直的背影。

    路弥远端正行了一礼:“宫前辈。”

    “宫同修。”沈蕴也欠了欠身,“关于祝桃先生……”

    “沈同修放心,”宫梦锦径直道:“我脑子很清醒。有些事不会问你,只会问她。”

    “我也一样。”沈蕴弯起嘴角,“看来宫同修不需要我来劝慰了。”

    宫梦锦点头道:“当然不用,明日集合时见。”

    “嗯,明日见。”

    宫梦锦往后退了一步,忽然又抬头朝沈蕴露了个笑:“真有意思,道别之后我想的第一件事,居然还是她的笔记没有整理完,今天得再写几页。”

    只这一句话,沈蕴便知道对方仍旧意难平。

    大伙都散得差不多了,沈蕴和路弥远也准备回房收拾,却不料被江子鲤叫住了:“沈蕴你站……你留步。”

    “留步”两个字从江子鲤嘴里说出来简直比破天荒还稀罕,沈蕴立时瞪起了眼睛。

    自从上回吵了一架之后,沈剑范和江代剑范在杏陵刷出的那点友好度已彻底清空,半年来又回到了从前冷冷淡淡的状态,非必要时绝不交流,这还是头一回江子鲤主动找上了他。

    “有什么事吗?”既然对方都说了留步,沈蕴当然客气相对。

    “你手上那个特许入庭名额是不是还没用?”江子鲤开门见山。

    每一任教范手上都会有一个特许入庭的名额,可以随时让外庭修士入学,一般这个名额都会被教范用来提携宗门后辈或是亲友,当然也有无私给予外人的情况——但这种情况非常少,毕竟能被教范青眼看中的人按理说水平早就可以考进天贤庭了,根本用不上这个特许名额。

    而江子鲤既然这么问了,沈蕴当然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你想让谁入庭?”

    “我meimei。”

    沈蕴噢了一声。

    江子鲤自出生二十年来显然这是第一次求人办事,而且求的还是自己的死对头,见对方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立刻答应,少年脸色变得青一阵红一阵的,煞是好看。他咬着牙根强调:“沈蕴,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人情。”

    “没忘。我只是刚刚在想你哪来的meimei。”

    “是那位和吞月剑一起被发现的姑娘,名唤江颐。”一旁的舒喻解释道,“她如今已认祖归宗,所以与少主是兄妹。”

    沈蕴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行吧,我确实欠你两个人情,一次是杏陵那回你挡了乾炎的追责;一次是云丛出事时你帮我代班了,不过……”

    江子鲤:“……不过什么?”

    “不过名额既然在我手里,那得按我说的来,”沈蕴笑笑,“等从云丛回来后,让你meimei来东三武吧,老规矩,从我手上走过十招就入庭。”

    “一言为定。”江子鲤道。

    从宏议厅出来后已经很晚了,而明日一早就得出发前往云丛,沈蕴和路弥远便一同回倦林峰休息。只是快走到那条通往十三院的小径时沈蕴忽然磨蹭了起来,他试探地问道:“那……明天我们也卯时庭门口见?”

    路弥远眼眸沉沉注视了他片刻,“我先送师叔去剑范小院。”

    沈蕴怔了怔,下意识的答了声好,路弥远眉眼愈发柔和,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山上走去。

    等到了小院门口,路弥远瞥了眼院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欠身过去,一个吻落在了小师叔的唇角。

    “还是明天见吧。”

    .

    不需要晨钟报晓,沈蕴便已睁开了眼睛。

    他拿起枕边的天贤令看了一眼,已经卯时一刻。

    他隐约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但又想不真切,不过这会如果起床洗漱收拾,应该正好可以赶在早课点名之前抵达武场。

    只是冬日的天气实在叫人懒得动弹,沈蕴忍不住又把被子拉上头顶打了几个滚后,才恋恋不舍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他洗了把脸,倒水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要出门的燕也归,不由惊讶道:“你今天居然走得这么晚?”

    “晚么。”燕也归道,“我一向是这个时辰。”

    “是吗……”沈蕴皱了皱眉,进屋时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问道,“对了,你看到过我的剑范外套吗,我刚刚在衣柜里没找着。”

    燕也归:“……”

    沈蕴:“你这是什么眼神?”

    燕也归:“在想你是不是吃错药的眼神。”

    沈蕴一愣。

    “沈同修,为人进取是好事,”燕也归语重心长,“但白日做梦并不可取。如果你还没有清醒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再去洗把脸。”

    “这都什么跟什么……”沈蕴被他的一番话弄得更晕了,“我就是问你我的衣服……”

    “那不是你的衣服,”燕也归纠正,“是江同修的衣服。”

    江同修?沈蕴愣了愣。他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所在的鹰院好像的确有一个姓江的同修。

    ——对方才是剑范?那我是什么?

    看着沈蕴一副恍神的模样,燕也归显然觉得他是还没睡醒,没再多管,便转身离开了,毕竟他今天一早还有一场小测要考。

    沈蕴在门口呆站了会,寒风从脸颊刮过时,人不由打了个激灵。他昨天睡觉时的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具体梦到什么醒来后已经都记不太清了,只剩零星几个画面还残留在脑海里,譬如被人围观簇拥的情景,披上剑范披风时的情景,以及有人在剑范小院门口……蹭过他嘴角的情景。

    “……我可能是想当剑范想疯了吧。”沈蕴苦笑着敲敲脑门,回房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