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一路上,金黄色阳光从车窗外撒落，盛夏的午后，带着焦糖般暖暖绒绒的光泽。 夏芙将头转向窗外,手指扣了下安全带,轻哼了一声,“这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从她说出“好”后，那些忐忑、紧张、对婚姻的不安好似都没有了。 不是脑子一热，而是之前确实没有认真考虑过，但是在他说出现在就和她做一对合法夫妻后,夏芙居然也有这种感觉—— 很温暖的，沉甸甸的感觉。 好像来到平城慌乱不安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而且也…… 竟然充满着一点期待。 所以，她便在沉默几秒后，抬起眼睛，迎上他的目光微笑着说“好啊”。 然后,两个人…… 就在这种奇特又迫切的情绪中,吃饭、洗澡、换好衣服又拿出各种证件,开车出门。 夏芙的所有证件就在箱子里,身份证、户口本等。 顾京平的略微麻烦一点，在今朝moma,但离这里并不远。 两人就这么一路上汹涌澎湃地拿了所有手续，随后开车到了离他们这里最近的一家民政局。 夏芙盯着车窗外民政局的牌子,轻吐了一口气。 “你呢，你想好了？会不会有点突然？” 顾京平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上了她的,“不会突然。” 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但是于他而言,她真的决定嫁给他的这一天,便足以纪念。 “那走吧。” “芙芙。” “嗯？” “你真的——” 夏芙弯了弯唇角，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 她是真的。 她接受求婚的时候很开心也很高兴，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唯一让她稍微有点不安的，不是他，而是婚姻本身。 她真的就这么结婚了？不再是少女？也不再是单身，步入了婚姻？ 但是在那一瞬间，她发现，她是愿意的，甚至也和求婚那日一样，幻想着成为他的妻的日子。 顾京平自是看出她眼神中的爱意，攥了攥她的掌心，“走。” 两人从车上下来，就连一贯冷肃的顾京平脸上都染上了几分笑意，夏芙更是欢天喜地，胸腔里的心脏跳得飞快。怦、怦、怦的，手指不断抚摸着左手中指的戒指。 直到两人走进大厅，问过工作人员后，才大眼瞪小眼，愣住了。 “现在领证都要预约么？” 顾京平低咳一声，握紧了夏芙小手，十指交扣，“现场预约可以么？” 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左右的小jiejie，一张喜气洋洋的小圆脸，看见顾京平先是呆了一下，旋即又看向夏芙，脸上露出点羡慕和赞叹，还有特有的、见到般配甜蜜小情侣的笑容，“不好意思帅哥，疫情期间，我们这里都是提前网上预约的，不接受现场预约。” “您提前2-12天预约就行，或者您现在扫下我们二维码，两天后您再过来，也是方便的。” 顾京平看向夏芙，夏芙也看向顾京平。 两人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种情况，颇有一种酝酿期待许久落空了的失望，脸上都有点无奈。 “实在不好意思，现在疫情，这几天日子也好，早早都约满了。” 小jiejie道，“我拿二维码给您扫一下吧。” “扫吧。” 夏芙看出顾京平脸上淡淡的失望，捏了捏他的手掌，在他耳边悄声道，“好饭不怕晚，对吧？” 顾京平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也知晓这种都是规定，改不了了的，他掏出手机，刚要扫，又问，“那别的区呢？” “现在咱这各区都是一样。”圆脸小jiejie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顾京平轻轻颔首，扫了公众号。 小jiejie微笑道，“点开公众号，下面有个预约查询就是了，提前2-12天噢，两人请携带好相关证件。” 小jiejie说着，又递给他们两颗糖，应是别的新人领证时送的。 “谢谢你，麻烦了。” 夏芙冲小jiejie道了谢，没好意思接那糖。 小jiejie又笑了一下，将糖塞给他们，“沾沾喜气，我们等着二位哟。” 从民政局出来，夏芙和顾京平站在路边，夏芙剥开巧克力外面的金箔，直接将一大颗塞到了顾京平嘴里。 巧克力甜腻香醇的味道在舌尖飘散，驱散了一点失落，两人又看一眼彼此，都笑了。 顾京平也从她手心接过另外一颗，慢条斯理地剥开外衣，亲手喂到了她唇中。 “好饭不怕晚？” 他被她这个形容逗乐了。 夏芙嘴巴里还含着那一大颗巧克力球，一边的腮帮子鼓起来，暂时没法说话，只“啊”了一声，望着他。 眼睛圆溜溜的，脸颊却有点红了。 她这副样子太可爱，顾京平忍不住俯下身，印上她的唇。 她刚吞下那一大块巧克力，嘴巴里还有甜甜的巧克力味道，顾京平勾着她下颌，辗转、吮吸。 直到夏芙被吻得呼吸微喘，顾京平才放开了她。 “确实是好饭。” 要说真的一点不失望，都是假的，今日看似仓促，确不知他其实已经准备了许久，他也迫切希望，她成为户口本上的那个人。 他真真正正的妻子。 但有什么办法呢。 “走了，好饭。”顾京平攥紧了她软绵绵的小手，上车。 夏芙：？？？ ** 他们去的那个日子确实很好，黄历上显示宜嫁娶、宜领证，宜动土，宜开市等等。 这一点，就连顾京平和夏芙都没想到。 他们就是那一天，那一刻，那一秒，突然觉得，要是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从民政局回来后，顾京平便让李特助送来一本厚厚的黄历，搂着夏芙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地挑日子。 两人圈圈画画，最终选在了一个周之后，也就是夏芙入职四五天的日子，七月九日，黄历上同样写着宜婚嫁，宜领证、宜开始等等，也是个好日子。 定下来后，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夏芙无父无母，只有一个舅舅还早就断了联系，原本是有点仓促，现在顾京平又重新计划了一番。 两人已有对戒、钻戒。 顾京平又挑了一些高定珠宝送给她。随后又给夏芙买了辆车，奔驰e260祖母绿，白梣木的中控，米白简约内饰，小姑娘很喜欢的一个款。 车不算很贵，寻常开去上班正好，夏芙也知道价位，没有矫情，落落大方收下。 转眼，就到了两人真正订好领证的那一天。 夏芙请了一天的假，刚好明后天又是周末，气氛轻松闲适。 她化了一个温柔的淡妆，换了一条米白色长裙，头发用卷发棒卷了点发尾，蓬松轻盈。 顾京平换了件烟灰色西服，内里是白衬衣、系着缎面领带。 原本顾京平还想请专业化妆师来，但被夏芙拒绝了，觉得还是自然温馨即可。 这一次，一切都很顺利。 因为提前预约，等待时间也不需要多久，宣誓后，钢印咔咔两下盖好，工作人员笑着交到他们手中。 李特助早备好喜糖，发到工作人员手中。 出门时还遇见了上次那个圆脸小jiejie，热情地和他们又合影。 他们预订的是上午，出来时还不到十一点，今日是个明媚的晴天，但不算闷热，天空万里如云，难得的蓝。 “我们就这样……结婚了吗？” 夏芙坐到车里，又从顾京平手中拿过结婚证，一遍又一遍打开、翻开。 照片上的他们笑得很好看，顾京平没有露牙，但是笑意都藏不住，狭长的凤眸也明亮温柔。 夏芙微微露了点牙齿，头发披肩，眉眼妩媚娇丽，青春无敌。 “嗯。” 顾京平也翻开自己的，他没像夏芙那么激动，只是打开，深深地看了许久。 夏芙简直看得爱不释手，再次打开，合上，打开，合上，又对着阳光。 “好了。” 顾京平看着小姑娘眉飞色舞的样子，拿过她手中的，怕她一会儿再飞出窗外，“给我吧，我放着。” “才不给你，”夏芙不满，“那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 “我怕你一会儿弄坏。” “弄坏了会怎样？”夏芙又合上，再次打开，看着顾京平微皱了下眉，有些心疼的样子，心底暗暗发笑。 “那这个结婚证我好好保存啦。”夏芙将结婚证塞进自己小包里，她的包很小，里面还有化妆品口红湿巾之类，顾京平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夏芙就是故意逗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笑。 她刚要拉上包包拉链，手腕被顾京平扣住了。 他手指修长，骨节有力。 “老婆，这些还是我来放吧。” 夏芙身体微微一颤，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叫“老婆”二字，很温柔很低沉，也并未有什么不自然。 趁她慌神的工夫，顾京平已经把结婚证从她手中抽走，小心翼翼地轻抚一下，又打开看了一眼，确定她没弄出什么折痕后，随后放进李特助递来的透明文件包里。 夏芙：“……” “我还没拍照呢！” 夏芙眨了眨眼睛，盯着那两本红本本就这样被放好了。 “回家再拍。” 顾京平极小心，仿佛手里是个易碎的瓷器，将文件包拉链仔细拉好后，递给李特助，“放好了，下车给我。” “哎——”李特助忍着笑，看了小脸上都写着不满的夏芙一眼，温声道，“夫人，回家我再给您。” 夏芙还想说什么，听见“夫人”二字，微微红了脸。 ** 夏芙曾经在书中看过一句话，大致意思是，真正好的婚姻，婚前婚后没什么区别，没有因为结了婚而导致生活质量飞速下降，也没有因为结了婚而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 夏芙觉得，她和顾京平就是这样。 那天领完证后，两人寻了家高级餐厅吃了午餐，回到家后顾京平才拿出结婚证来拍照，全程几乎都不让夏芙乱碰。 夏芙：“……” 晚上，顾京平亲手给夏芙做了几道小菜，他真的很会做饭，尤其是辣子鸡，做得非常美味。 一直到晚上临睡前，夏芙都觉得，好像跟结婚前没什么区别…… 他们前几日就是这样过的。 “京平，我跟你说个事情。” 夏芙和顾京平窝到了顶楼的家庭影院，她一边看电影，一边吃着晚饭后顾京平亲自切的水果。 “什么？” “南润集团好变态。” “嗯？” 夏芙道：“我们下周一要开始军训。” 顾京平愣了一下，倒没有多少意外。 “你们的新员工不会也要军训吧！？” 夏芙从沙发上坐起来，将切成一半的火龙果放到茶几上。 顾京平端起桌上热茶啜饮一口，淡道：“地产会，针对应届生管培生。” “为什么啊？！” 夏芙不明白，想到入职居然还要军训就唉声叹气，“有什么用啊，大学军训也没什么用。” 顾京平揉了揉她的发梢，没解释，只问，“你们军训多久？” “十天，还要住在军训基地。” 夏芙想到就想哭。 顾京平挑了下眉。 地产企业因为性质原因，比较辛苦，管培生和应届生需要进行十天军训，其他行业则不需要。 但夏芙要军训十天，对他而言，则是刚新婚，就要分居十天。 “我可不可以不去啊。”夏芙抱住了顾京平胳膊，委委屈屈道，“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医生开个假条之类的，比如过敏？” 夏芙实在不认为军训和工作有什么关系，她宁可在家里多看点书，研究下陈列设计。 顾京平捏了下她的鼻子，“去吧，锻炼锻炼，也能培养爱国精神。” 顿了顿，看小姑娘还是一幅不情不愿的样子，又问，“你们同学军训的多吗？” “还好吧，其他专业好像有，去央企的国企的好几个都要军训……” 夏芙道，“可我是设计行业呀……” 夏芙看着顾京平淡淡的脸色，也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帮自己摆脱军训了。 “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 夏芙抱过沙发边的垫子，揪扯着它上面的流苏，“我就是舍不得你嘛，我们才刚刚领证，你舍得和我分居十天么。” 顾京平淡笑，无情地揭穿，“你是不想吃苦。” 夏芙：“……” “哪有你这样的老公！” 夏芙不满地将沙发垫在落在他背脊，“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这又不是南城，气候我都不适应，就让我去站十天，还是在一个什么什么基地。” 顾京平听了后似乎有点道理，他将茶杯放下，将小姑娘抱进自己怀里，低声道，“也没说一定要你吃苦，就是锻炼锻炼。” “这种军训，其实不是说提高多少凝聚力，或者摆谱折腾你们大学生，就是一来让你们锻炼锻炼，二来培养下爱国精神。” “三来，同事不是同学，但是一起经历过军训，关系会近一些。” 顾京平捏了捏她软软的耳朵，“所以还是推荐你去。” 夏芙其实心里也挺纠结的，想去，就是觉得太热太累；但说不想去，想想和一群青年人——来自各个优秀院校的大学生们一起军训，不用工作，还有工资拿，也挺开心的。 她说白了…… 只是想向他撒撒娇而已。 夏芙轻哼了一声，赖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对了，”顾京平刚在光想着军训问题，似乎漏了一点，声音沉了几分，“你刚才叫我什么。” “没什么。” 夏芙也是随口叫的，见他没注意，也松了一口气。 顾京平黑眸沉沉地望着她，“宝贝？” “真没什么！！” 夏芙说着就想从他怀里逃走，被他箍紧腰，按在怀里。 阿姨只会在固定时段来三楼和顶楼打扫卫生，也就是说，他们在这里发出点什么动静，是不会有人听见的。 顾京平也是知道这点，眼瞳如墨般漆黑。 夏芙将头蜷缩在他肩膀，脚趾间都在微微发颤，蜷缩。 最终她还是拗不过他，脸颊涨红，因为刺激，额头上都涌上一排细密的汗珠，“老、老公，好了吧！” 顾京平眯了眯眼睛，想到她马上就要军训，一走就是十天，还是在两人刚刚领完证之后。 想到她还要和那么多青年才俊一起，军训整整十天，各个部门，各个院校，心里也有点压不住火。 听到小姑娘那句磕磕绊绊的“老公”顿了一下。 夏芙原以为就此结束，想要撑着手臂起身，却被顾京平更加有力地按在沙发上。 “芙芙。” “嗯？” “新婚快乐。” 他含咬着她的唇，没再克制自己，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