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灭族之恨（十）

    “此话怎讲？”凤姬这就好奇了。

    老板说，听说帝都那边皇帝钟良在半年前就突然不上早朝，国内事务都由妖道主理，有传因为钟良暴发怪病，身体不能离开水，否则就会干裂。因此有不少人认为这是钟良屠杀水族的报应。

    但钟良不信邪，还继续被妖道迷惑，妖道骗他说东海之上有一处蓬莱岛，岛上有仙药能够治好钟良的病，于是钟良真的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出海去找。

    两人听完，互相对看了一眼，凤姬继续开口问，“那，那方舟现在修好了吗？”

    “快好了，应该就快完工了，这半年来花费了大量人力财力，赋税增加了足足一倍！哎，这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办啊！”老板一边感慨，一边走开了。

    听了这事，两人便没了玩耍的心思，匆匆吃完面以后就赶回到了旅店。

    凌玄看向凤姬，欲言又止，最后略带兴奋地说道，“凤姬，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凤姬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真是踏破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千方百计想着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入皇宫。要知道，在皇宫这种守卫重重的地方，就算是进宫去当宫女都是要查户口的，进去了还不一定能够遇见钟良。

    凌玄之前一直想要进宫直接面圣，想直接揭露凌海，凤姬知道这法子根本不可行，所以早早就否决了。

    如今钟良病重，还需要凌海炼药，又是对凌海的法力深信不疑，说不定到时候揭露不成，反而要被钟良反将一军。

    打草惊蛇，实为下下之策。

    如今这事，凤姬看着始作俑者肯定是凌海，至于目的……

    凌海是个明白人，就算是袁明上仙也不敢说能够一定长生不老，修道之人能够延年益寿固然不假。可是凌海能不能炼制出长生不老药，他自己本人肯定更加清楚，所以目的绝对不会是单纯地像钟良说的那样，去什么蓬莱岛采药。

    采药……

    什么药一定要去出海找，什么老神仙……

    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发怪病，水族的诅咒若是有，早就灵验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除非，凤姬越想越觉得奇怪，却一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凤姬往外面看去，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什么人。”

    “姑娘，公子，小人给您送饭来了。”

    对方是酒楼的小二，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确定没人认得出她，这才上前去开门。

    饭菜被摆放了进来，两人刚刚吃了小吃，没什么胃口吃其他东西。

    “凤姬，你肚子饿吗？”凌玄问。

    凤姬不语，并没有回答他，却是一直盯着桌子上面的饭菜发呆出神。

    凌玄觉得奇怪，又问了一遍：“凤姬，你肚子饿了吗，怎么一直看着饭菜，要是饿了就吃吧。”

    “凌玄，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凌玄一脸迷糊。

    凤姬示意凌玄将门窗关好，随后开口道：“我曾听说你师兄擅长炼药且天赋极高，刚刚我在想，他若是能够炼药去害什么人，尤其是一点道力都没有的普通人，那根本没什么问题。而我们水族生性不爱惹是生非，多是善良居多，又怎会有什么诅咒之说。”

    凌玄眨动了一下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是师兄……”

    “是的，以钟良对他的信任，加上他在宫中的势力，想下这种慢性毒，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除了凌海，凤姬还真想不到还有谁有能力给钟良下毒药。

    “可师兄不是和皇帝是一个战线上的吗？他曾经帮助皇帝屠杀过水族，现在又为何……”凌玄这就不懂了。

    凤姬嗤笑，没有接触过红尘丑事的凌玄自然不懂，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过河拆桥这种事，凌海能做的出来一点都不稀奇。

    凤姬不说，先是问：“你师兄修行不了了吧？”

    凌玄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他开口道：“不能一概而论，师父所说，道本正义，包括修身，修心，修元神。一心修道，方能心驰神往，凡参透红尘，历经劫难，方能羽化登仙。可若是心有旁骛，杂念太多，便成了旁门左道。这样的修行方式沾染了太多的浊气，本身罪孽深重，注定与成仙无缘。”

    凌玄说完，不解凤姬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可能还不了解你师兄的为人，也或者说，你还没看清你师兄的为人。”

    凌海绝对不是那种甘于屈居人下的人，他的贪念，他的嗔念，促使他无法修道成仙。既然留恋凡尘，又岂甘心被钟良一个凡夫俗子压下。

    世袭制下的皇帝归根结底终究也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凌海懂，她也懂。

    凤姬垂眸问道，“凌玄，人世间什么人最大？”

    凌玄眨了眨眼，二话不说就脱口而出，“自然是皇……”

    他说到一半，就好像突然被什么更住了一半，不说话了。

    他瞪大一双漂亮的眸子看向凤姬，“难不成，难不成师兄他……”

    两人都不需要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

    凌海留恋凡尘，心中本就野心勃勃，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试问这世上，谁的权利最大，当然是皇帝。

    凌海这样做的目的，便不言而喻。

    皇宫戒备森严，想要动手几乎不可能不落下把柄，也可不能如此名正言顺，去外面就另当别论了。

    伪造一份以假乱真的圣旨，伪造一起意外事故或者借刀杀人，对于凌海来说实在太为简单不过了。

    至于船上的人，当然也要一起处理掉，凤姬想不到凌海竟能恶毒到如此地步，伦理纲常，竟然全都可以不要。

    凌玄看向凤姬，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原本以为这次钟良生病，就是一个机会，对付了师兄以后，就可以一起对付了皇帝给凤姬报仇，现在觉得皇帝其实也好可怜。

    “凤姬，接下去，我们应该怎么做？”凌玄看向凤姬。

    凤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悄声开口：“袁明上仙说过，他若杀生便可取他性命，你的师兄已经彻底回不了头了，他到底还在抱什么期望？”

    凌玄瞪大眼眸看向凤姬，只是对方早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凤姬打开窗户，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对着凌玄开口道：“凌玄，我不是傻子，自然猜的出来袁明上仙的目的。只是我也一样利用了你们，其实你根本不必愧疚，你不值得为我这样做。”

    “值得的。”凌玄起身大喊，随后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以前我不懂，一心觉得师兄做错了事，师父才让我下山。现在我才知道师兄和师父都错了，最不该受苦的人是你，凤姬，其实……”

    “凌玄，万事有因必有果，这话你知道吧。”

    凤姬早就看出来了，从看见袁明上仙开始，她就想过了，袁明上仙本该早就羽化登仙，却是迟迟不行，定有原因。只是那时她一直未想这事，直到凤姬听见凌玄说，脱去凡尘俗世，需历劫，爱情，友情，亲情，一律不得例外。

    她便懂了，凌海钟良其实才是可怜人！

    只是因果报应，这是他们罪有应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成神成魔皆在一念之间。

    这些全都被那个人，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也或许，他已经能够看透灵魂的本质……如果能，那她岂不是……

    对于这个问题，凤姬选择了逃避。

    这次的任务实在太过于惊险了，为避免夜长梦多，最好还是快点解决为好，凤姬当时是这样想的。

    于是当天晚上，凤姬就开始和凌玄商谈接下来的计划。

    凌玄见对方一脸严肃，他开口问，“凤姬，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在凌海面前露面，现在暗地里斗，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不擅长的，若不是师父教他为人处世的礼仪，他说不定还装不下去。

    如今凌海竟然给皇帝下药，还意图弑君，这可如何是好。

    “不必惊慌，现在这个时候才是我们最好混入进去搅局的时候。”凤姬倒是觉得目前的局势甚好。

    “凤姬，你的意思是……”

    “凌玄，你只需记住，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就够了。”

    无论初衷如何，他们的共同目标，都是相同的。

    她对着凌玄招了招手，直到对方凑过来，凤姬悄声开口：“我打听说，明日宫内的人会将需要出海的器物和粮食全都搬入造好的方舟内，我们就趁机混入这群人当中。”

    “可是，这样会不会被熟人识破？”

    “这个放心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凤姬倒是要看看，没有传说中的蓬莱岛，凌海那个家伙怎么骗得钟良放松警惕。

    第二天，两人就将客栈退了，悄悄混入了方舟的所在地。

    方舟非常地大，几乎占据了靠岸的一大片可见视线范围内的一片海域。

    凤姬和凌玄根据路人的诉说，很快就到了这里。

    这时两人隐身在一堆药材和粮食里面，这里还有一个大大的丹炉，听说是要给凌海炼药的。附近药材铺的药几乎都给强制买光了，老百姓生病了，郎中都开不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