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棒打鸳鸯
十一月底,距离阮甜甜的奥数考试还有三天。 陆执的十套卷一字没写,在桌洞里落了一层灰。他翻了半天才把它翻出来,卷子上面的折痕都被书本压平了。 陆执看着教室前和胡乔叽叽喳喳说着话的阮甜甜,没好意思亲自过去。 卷子卷成筒,陆执用它戳了戳曹信:“你把这个给她。” 曹信正眯着眼睛犯困,他顺着陆执的目光,看到了歪着脑袋的阮甜甜。 “你自己怎么不去呢?”曹信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泪来,“人家女孩子都过来找你,你怎么就不能过去找她了?” 陆执眯起眼睛,静静地看着曹信。 “行行行,我去我去。”曹信举起双手妥协,他惹不起还不行吗? “算了。”陆执又把卷子收回来。 “啧。”曹信嫌弃的一撇嘴,“陆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咱酒吧里情窦初开的小牛……哎哟!” 曹信脑门被卷子狠狠敲了一下。 “不像。”陆执说。 “行行行,不像不像。”曹信双手抱臂,趴在桌上,“真好,我也想谈恋爱。” 谈恋爱吗… 陆执看着阮甜甜乌黑的小脑瓜,唇角微提。 “没成年,不许早恋。” 陆执到底还是没有起身去找阮甜甜。 他本想等着中午放学阮甜甜过来之后再给她,然而放学的铃刚响,几乎是卡着点的,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是齐叔打的电话,让他立刻回酒吧一趟。 “阮老爷子来了,点名要见你。” 陆执条件反射抬头去看阮甜甜,而阮甜甜那边,也正坐在座位上接着电话。 一股不安感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陆小执。”阮甜甜提着书包走到她座位旁,“mama今天说家里有事让我回去,我就不和你一起吃饭啦。” “嗯。”陆执轻声道,“回去吧。” 阮甜甜把书包背好,看着陆执笑:“你今天怎么没在睡觉呀?现在要去食堂吗?” 陆执看着窗外从教学楼下涌出的巨大人流,摇摇头:“我等会再去。” “噢!”阮甜甜握住背包肩带,“那我走啦。” 陆执看着眼前的姑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女孩子对于人的情绪有时异常敏感,阮甜甜脚步稍停,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阮甜甜捂着脑袋回头发现贺良玉正阴沉着脸站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还不回家?”贺良玉不耐烦道,“阿姨找你你不知道吗?” 阮甜甜疑惑:“你怎么知道我mama找我?” 贺良玉瞥了眼陆执,又看了看阮甜甜:“你管我怎么知道。” 阮甜甜脑子转得极快,她也跟着贺良玉左看右看。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全往陆执那看,而当事人目光飘向窗外,想把自己淡化进背景。 “你是不是跟我mama告状了?”阮甜甜一巴掌拍在贺良玉的胳膊上,“是不是你?!” 贺良玉没好气地后撤一步,脖子气的老长:“你怎么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扔啊?你有证据吗你?” 阮甜甜气呼呼地跟他吼:“你跟我mama告状,我也要跟贺爷爷告状。” “关我什么事儿啊?我就一路人甲,好心提醒你赶紧回家,你怎么又算到我头上来了?我算看明白了,你丫就跟我不对付,一有什么事就往我身上撒,你怎么不说他告的状呢?” 贺良玉心态崩了,怒火四溅,成功波及无辜群众。 陆执抬眼轻撇。 “看什么看?”贺良玉朝他瞪眼。 陆执站起身,低头理了理自己衣袖。 贺良玉往阮甜甜背后一窜:“想干嘛?打架啊?” 阮甜甜把身后贺良玉往外推:“快走快走。” 虽然她知道陆执脾气好,但是贺良玉太欠揍,她怕陆执忍不住。 两人一前一后,拉拉扯扯出了教室。 陆执看着两人吵吵闹闹出了教室,自己又重新做回了凳子上。 阮老爷子找他,阮甜甜mama找她,贺良玉竟然也知道这件事。 他是不觉得贺良玉真的会去告状,所以他知道的原因只能是这事儿闹的挺大。 在教室逗留了片刻,陆执估摸着阮甜甜应该走远,这才起身,出了教室。 刚进零夜,陆执就看见正在前厅抽着烟等他的江阵。 江阵表情严肃,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陆执做了一路心理准备,现在已经有了一定抗打击能力,阮老爷子过来肯定事关阮甜甜。 倘若自己一直像运动会之前那样与阮甜甜相处,如今被人捞出来说事也能挺直腰板说上一句问心无愧。 可是现在问心有愧。 “进去跟老爷子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江阵拍了拍陆执的肩膀,“他把你裤衩都扒出来了。” 陆执:“……” 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江阵,浑身沙雕细胞,还能威震四方。 零夜一楼是酒吧大厅,二楼是ktv包厢,三楼是餐馆,四楼五楼全是客房。 阮老爷子就在三楼餐馆的一个包间内。 陆执推门而入的时候,老爷子正端着鸡汤一口一口地喝着。 阮老爷子身上穿着一件翻着棕色毛领的对襟唐装。 年近花甲,鹤发童颜,。 齐叔还是他那一身金边黑袍,陪坐在旁边,正笑盈盈的说道着什么。 两人衣品出奇了的相似。 陆执进来,在门口给阮老爷子鞠了个躬:“阮老爷。” 桌边二人均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孩子来了。”阮老爷子笑呵呵地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到这坐。” 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倒像是自家爷爷来跟孙子吃顿午饭。 陆执心里直打鼓,但还是听话地坐在了椅子上。 “刚放学,还没吃饭吧。”阮老爷道,“这正好有餐具,菜点多了一起吃点吧。” 足以容纳十来人的红木圆桌的旋转玻璃上放了七八个菜,然而桌上却只坐了三个人。 这哪是点多了一点?这分明就是点多了许多。 陆执不明白阮老爷子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此时正值午饭时间,陆执早上没怎么吃,现在也饿了。 菜里还能下毒咋的?陆执破罐子破摔。 让他吃他就吃呗。 “阮姥爷子专门点了几道你喜欢的菜。”齐叔笑道,“今天你可要多吃点。” 桌上有酒,陆执起身去拿。 “哎…”阮老爷子用筷子拦下,“你和甜甜一个年纪吧?” 陆执手指微蜷,报了出生年月。 “没成年就别喝酒了。”阮老爷子敲敲桌面,“喝茶多好啊。” 陆执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青绿色的竹叶茶。 茶水guntang,还冒着热气。陆执以茶代酒,仰头一饮而尽。 “不烫啊?”阮老爷子笑呵呵地问。 陆执喉结滚了滚,哑着声音:“不敢烫。” 阮老爷子哈哈大笑,不知为何开心得很。 “好小子。”他拍了拍陆执肩膀,“以后跟我干吧。” 与此同时,阮甜甜家中,也摆着另一场“鸿门宴”。 “为什么呀?”阮甜甜放下手上的碗,“我为什么不能找他玩?” 阮和景扶了扶额,无奈道:“书雨,你这样不行…” “你要听mama的话。”林书雨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不许和陆执再来往了。” “我不要!”阮甜甜站起身来,不敢置信,“你以前从来不管我的。” “甜甜,坐下。”阮和景按住自己妻子的手,放缓了声音,“听爸爸说。” 阮甜甜捏着桌角,紧皱着眉,还是坐下了。 “你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爸爸mama一直都尊重你的想法,是不是?” 阮甜甜点点头。 “所以这次我们阻止你,是有原因的。”阮和景放下筷子,表情认真沉重,“但是原因我们并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阮甜甜不满道,“我要知道原因。” 林书雨和阮和景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相反的想法。 “说吧。”林书雨时央求着,“咱家女儿最重要。” “不能说。”阮和景坚持道,“书雨,不要。” 小陆哥十七出头,沉稳可靠,明里暗里来挖人的不计其数。 但是像阮老爷子这样当着他老板的面挖人的,还是头一个。 齐叔没做声,烂摊子全扔给陆执。 陆执张嘴,气流划过喉管,嗓子刚被茶水烫过,又疼又痒。 “我手上不干净。”陆执声音低哑,“不配在阮老爷手下做事。” 阮老爷子夹了一块藕片,慢条斯理的吃着:“干我们这行的,没人手上干净。” “我杀过人。”陆执道。 哐的一声,包厢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阮老爷!”沈黎人未至声先到,“你挖人可要排在我后面呀!” 作者有话要说:陆执:我杀过人。 阮老爷子:哎我以为啥事儿呢,没事没事来给爷爷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