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两副面孔
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秦言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号码，是辅导员。 秦言连忙接通：“喂，李老师，找我有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你论文初稿开始弄了没，过几天就要审初稿了。” “啊？这么快。” “还快，都什么时候了，快五月了，怎么，你打算直接把成稿交过去，然后直接答辩是吧？” 秦言低头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日期：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老师，我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总觉得才刚四月份，没想到都要五月了。” “还刚进四月份呢，今天都21号了，赶紧弄吧，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没做，特意通知你一下，不然到时候导师找你麻烦。” “还是您牵挂着我，日久见人心老师，啥也不说了，以后你一定报答你。” “滚蛋，欠我几顿饭都没还，我还等着你报答？行了，知道了就快去准备。” 李老师没秦言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秦言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脸上笑容消失，多少有点头疼。 他是真忘了论文这件事了。 最近又是小芳的事，又是优公的事，而且还得跟踪迦南的进度，已经忙的昏天黑地，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 好在神马外送不用他太cao心，不然就算他是哪吒，三头六臂都不够用。 秦言插上u盘，在里边翻了翻，终于在一大堆视频素材里找到了他之前留存的毕业论文开题报告。 这份报告是09年10月份通过的，被扔在u盘里一直没动过。 看到这份文档还在，秦言松了口气。 对于他这个重生者来说，这之间的时间跨度可不是半年，是十年，他很怕什么蝴蝶效应给弄没了。 那样他就只能去找论文指导老师要备份。 找肯定是能找到，但肯定要被臭骂一顿。 别人初稿都准备要交了，他这不但没开始，还把开题报告弄没了…… 点开开题报告，看到自己论文的选题范围，一些尘封了很久的记忆变得鲜活。 他前世可没少被这论文给折磨。 当时他想随便糊弄一下，论文初稿写的很烂，结果被导师揪住当典型，初稿改了六七遍，人都改麻了才勉强过关。 紧接着查重，改文降重改到昏天黑地。 准备答辩的稿子又准备了一周，到了答辩现场，人都被问傻了。 沪外的毕业论文是卡的很严的，秦言差点就砸了，还得多亏了当初导师让他改了六七遍初稿，不然绝对凉透了。 笑着摇摇头，秦言收起思绪，虽然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也算是有写论文的经验，知道哪是重点，再起一篇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关键他还有个外挂。 想着，秦言给姜青松拨了个电话。 “老大？” “醒了？” “你当我是李慕啊？肯定早醒了。” “醒了就行，你论文写的怎样了。” “初稿已经好了，这两天准备找导师改一改。” “写完了好啊，帮我查点资料文献，等会儿我把选题和要求发给你。” “老大，你真不当人了？” 姜青松质问。 “不让你白查，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算了，不是什么大事，我最近也不缺什么，你什么时候要。” 姜青松果然和李慕不一样，要是李慕那家伙，现在肯定已经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当然是尽快，我初稿还一个字没动。” “？？？” “老大你不毕业啦？现在写还来得及吗？要不我帮帮你？” “那太麻烦你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写。” “不是老大，你跟我客气什么，反正我没什么事情，写几个字的事。” “那……好吧，我负责框架，一些细节你帮我填充填充。” “没问题。” 关心了一下青松最近的吃穿用度，秦言施施然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心情放松。 明明是一个宿舍的，青松就是比李慕靠谱，有青松帮忙，他的工作量直接减半。 倒了杯水，秦言开始准备论文。 …… …… 自兴街。 一辆电三轮缓缓停下。 杨万源从车上跳下来，大喊：“小芳，到了。” “知道啦。” 小芳从三轮车后边的车兜翻下来，背着书包，抬头往前看。 一栋有些破旧的小楼映入眼帘。 小芳的心情不由的放松。 终于回家了。 小芳的父亲，顾源，穿着有些朴素单褂，很安静的站在小芳的身侧，用宽厚的手掌环住小芳的肩膀。 “都别站着了，老顾搬东西，你闺女明天上学，今天得把东西收拾好。” “杨哥我来，你歇着。” 顾源回头，喊了声。 “行了，一起干，没多少东西。” 两个都是干活的人，一起搭伙，又有小芳帮忙，没一会儿车上的行李就处理的差不多了。 正准备把最后一箱书台下来，忽然街对面走过来一伙人。 都穿的挺正式的，有几个油头粉面，一副官样，还有几个戴着眼镜，像是知识分子。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路过，但见他们朝自己过来，杨万源不由警惕起来：“你们干嘛的？” “你是小芳的家长吧？”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长得很白净的女人，白衬衫，西装裙，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让人心生好感。 话是对着杨万源说的，但她目光落在小芳身上。 “我不是。” 杨万源往后瞧了瞧，把靠后的顾源拽到了身前：“他是。” 顾源脸憋的通红，一边对着人点头，一边说：“你，你们好。” “你好，顾先生，我们是博雅中学的，这位是我们校长，赵光伟。” 白净女人手虚抬在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身前，介绍道。 一说是校长，顾源的表情更紧张了，手心冒汗。 小芳上前牵住顾源的手，他的表情才放松了些，“赵校长好。” “你好顾先生，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跟您赔罪，经过我们的调查，小芳同学并没有主动打人，是被迫卷到了斗殴事件。 因为我们的失误，导致小芳同学休学，我们富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代表博雅中学全体员工老师，在这给您道歉了，对不起。” 赵光伟不但道歉，还给顾源小芳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旁边有人拍照，闪光灯有点刺眼，小芳下意识的眯上了眼。 “使不得，使不得呀，校长，只是一场误会，不打紧的，您快起来。” 顾源匆忙上前去扶，手到赵光伟身前又缩了回去，他刚刚搬东西，手上都是脏的，人家赵校长穿的这么干净，他怕给人弄脏了。 谁知道赵光伟主动拉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直起身，笑容灿烂热情：“您能原谅我们吗。” “原谅，赵校长，我还得谢谢学校，这两年小芳在学校里吃的好住的好，还有奖学金。 这次的事情我也一直相信学校能给我们主持公道……” “哎呀，顾先生，您这话说的我跟羞愧啊，正是高三关键时刻，还耽误了小芳同学的学习。 我们内部讨论过，一定要给小芳同学补偿。” “不用不用，校长你……” “顾先生，您听我的，这补偿是必须给的，是小芳同学应得的。” 赵光伟回头，脸上的笑容消失，给后边人使眼色，等把头扭回来，又是一脸和善的笑容。 “顾先生，这是学校给的精神补偿，还有一笔营养费。” 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快步走上来，把一张卡硬塞到了顾源的手中。 顾源想拒绝，但力气没人家大。 送完钱，后边的人又抬上来几个袋子盒子，里边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高级文具，一些电器之类的。 白净女人上前拉住小芳的手：“顾先生，我们方便去你家里聊一聊吗，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外边说。” “这家里乱，我们刚刚还在搬东西。”顾源面露难色。 “没事，我们正好可以帮您收拾收拾。” 几个男人说。 顾源没办法，只能带着一帮人上楼。 小芳家住在三楼，楼道比较窄，一伙人只能排成一排，一个跟一个上楼。 “你们几个就别上来了。” 白净女人见房间面积不大，朝后边吆喝了一声，还没上来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队变前队，怎么上来的又怎么下去。 最后进屋的就只有赵光伟，白净女人，还有两个，分别是主管学生安全的副校长和高三年纪主任。 屋里只有一个破沙发，顾源又去屋里找了两个凳子，依旧坐不下。 平常家里不怎么来人，这突然来人自然是没办法周全。 “我再去外边借两板凳。” 顾源打算出门。 白净女人把他拦了下来，和煦的笑着：“不用了，我们站着就行。” “您坐下歇着，我给您说说小芳高考的事。” 一听高考，顾源的表情一顿，立马认真起来。 “老师，小芳耽误了这么多天。会对高考有影响吗？” 顾源第一次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对他来说，小芳高考，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大事，虽然刚刚嘴上说着没事，但心里一直牵挂着。 “顾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们这次来就是解决这件事的。” 白净女人安抚了一下顾源，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对着小芳笑了笑：“博雅中学一直和震旦大学，燕京大学，汉城大学等十五所重点大学有生源输送协议。 每年都有3到10个不等的优秀生源输送名额。 只要提前签署定向协议，高考分数达到内部录取分数线，就可以被顺利录取。 协议的录取分数线，通常要比正常分数线低50分左右，为了补偿小芳同学，我们同意小芳同学在十五所学校里任选一个，我们会给她分配名额。” 顾源的表情一下变得精彩起来，这，还有这好事？ 顾源对于五十分什么的没有概念，但是这几个大学他是耳熟能详，协议招生在他的认知中就跟保送差不多。 “这…这是真的？” 顾源有点激动。 小芳扯了他一下，顾源才心情稳定一点，没有失态。 “这啥意思？还是要考试呗。” 杨万源的大嗓门响起来。 “是还要考试，但是比正常录取分数线低。” 白净女人耐心解释 “那有什么意思，我还以为直接让去上学呢。” 杨万源想到啥就说啥，没丝毫顾忌。 “这位先生，这个名额是很珍贵的，高考很残酷，有时候一分之差，排名就要降上千名，乃至上万名，五十分足够跟五六万人拉开差距了。” “五六万人？” 杨万源吓了一跳。 “这还是保守估计。” 白净女人嘴不停：“其实除了协议名额，这次我们还带来一种方案，出国留学。 博雅中学每年都会开专门的国际班，对标的是国外名牌大学，我们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 以小芳同学的底子，我们再对她进行一段时间专业辅导，考上国外名牌大学不是问题。 另外我们还会负责小芳同学的学费，生活费，吃穿用度。 国外大学的起点更好，我个人是比较推荐这条路。” “对啊，小芳同学，去国外确实是更好的选择，不但可以开阔眼界，还能有更好教育资源。” 赵伟光说。 副校长和年级主任也劝小芳。 小芳很冷静的看着眼前这帮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表情没任何波动。 择校这件事，秦言跟她讲过，她早就想好了。 “谢谢各位的好意，谢谢校长，我会留在国内，不考虑国外。” “小芳同学，不要这么急着做决定，可以多想两天……” “不用了。” 小芳的眼神很坚定。 白净女人的笑容一僵，迅速恢复正常：“好的，留在国内也是不错的选择，离家近。” “对小芳，不去国外，太危险了。”杨万源很支持小芳。 赵伟光和副校长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事情说完，又关心了一下小芳的生活，几个大领导很主动的帮小芳他们收拾屋子打扫卫生，一副诚恳道歉，与民同乐的样子。 白净女人手脚很麻利，给小芳屋子收拾的整整齐齐。 顾源想留几人吃饭，但领导们推脱一会儿，找个借口走了。 喧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邻居大妈不住往这边瞧，见顾源他们回来，喊道：“这是咋了，这么大阵仗。” “校领导过来看看。” “哟，了不得，怪不得我看穿的都那么正式，你家小芳肯定是要考上好学校了。 到时候你可得请客，让咱门楼的人都沾沾喜气。” 顾源笑着答应。 回到屋里，顾源的笑容不减，甚至哼了小曲。 看父亲这高兴的样，小芳笑了笑，钻进了卧室，朝着楼下的杨万源挥手告别。 “闺女，我出去一趟，你要是饿了就先煮点东西吃。” 顾源喊了一声，拿着银行卡找到最近的银行。 当人家柜员告诉他里边的存款额，他呆了好几分钟。 读书。 原来真的能挣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