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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南余行(二)

    第七十三章南余行(二)

    看着朝自己逼近的高大男人,顾熙言登时打了个寒战,扁着嘴巴道,“此处温泉已经被妾身先行占得了!庄子里汤池众多,侯爷不如去别处沐浴吧!”

    温泉池四周的树木上都挂了雕花的纸灯笼,洒下一池昏黄的光影,凭白生出一股子朦胧暧昧之感。

    温泉池里水汽蒸腾,浅白雾气袅袅,顾熙言一张小脸被热气蒸的白里透红,真真是脸庞绯似芙蓉,肌肤柔滑如凝脂,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此时她的模样有多么娇美撩人。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炙热如火。

    他分明什么都没说,顾熙言却忍不住心头一跳。

    望着越来越靠近的男人,顾熙言反应过来,立刻转身欲逃,“侯爷若是非要在此处沐浴,那……那妾身去别的地方就是了!”

    美人儿肩若削成,纤腰一抹,背对着男人,手脚并用地往上岸的石阶处凫去。

    背后男人的目光灼灼打在她的身上,她似有感应,颇为慌乱地踩上石阶,朝岸上走去。

    因着这会子泡温泉的缘故,顾熙言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绡纱长衫,里头是件藕荷色绣着花好月圆的抹胸,正松松垮垮地系在纤细的脖颈上。

    这周身打扮甚是轻薄,一眼望去,该看的不该看的,竟是通通一览无余了。

    在温泉池子里泡了这么久,顾熙言一头乌发尽湿,一袭湿漉漉的绡纱长衫正紧紧地贴在身子上,勾勒出美人儿凹凸有致的曲线来。

    如此美景在前,随便瞥一眼便是心旌摇动。

    萧让盯着看了两眼,喉头一紧,心中邪火顿生,一身长臂,便将那一心逃离的美人儿拉下石阶,紧紧抱在怀里。

    男人的气息登时便从四面八方席卷了过来,顾熙言猛地被拉下台阶,在男人怀里挣扎了几下,一双美目里水雾顿生,哽咽道:“侯爷不是说了不碰妾身一下吗!如今又来招惹妾身做什么!”

    萧让淡淡看着她,“夫人在池子里穿成这样,是本候蓄意招惹,还是夫人欲擒故纵?”

    明明是无声的邀请。

    两人成婚之后,她的婉转承欢,她一次又一次的刻意逢迎,萧让都看在眼里。

    他慧眼如炬,心如澄镜,一早便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里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和讨好。

    他从没戳破这层窗户纸,但并不代表他不明白。

    顾熙言听了“欲擒故纵”四个字,登时呆了。

    她满心都是不敢置信——原来一直以来,萧让竟然是这么看她的!

    这一世,嫁给萧让之后,顾熙言确实存了讨好的意思,可是自打那日从翠微峰回来之后,她便决定放下心中大防,和他真心以对……没想到,她之前的那些刻意逢迎的小心思,他竟是都有所察觉!

    心中莫名涌上来一股痛楚酸涩,顾熙言双目失神,满面恍然。

    那厢,男人垂了眸子看她,“这一次,夫人又打算用什么法子取悦本侯?”

    “啪——”

    顾熙言气的浑身发抖,用尽全力打出了这一巴掌,几乎是挥手的一瞬间,她纤细的手腕被男人的大掌紧紧掐住,整只玉臂又麻又疼。

    萧让生生受了她一巴掌,俊脸上红了一片,狭长的眸子里全是冰冷。

    顾熙言也没料到萧让竟是完全不躲,望着男人泛红的俊脸,登时便慌了神,不料,一双纤纤玉手还没碰到男人的脸颊,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将她狠狠压在兰汤池边,双眸殷红,眸光幽幽。

    顾熙言双手抱臂,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侯爷把妾身当做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妓子吗?

    !任凭侯爷这般糟践!”

    男人胸腔震动,低低一笑,哑声道,“糟践?

    顾熙言,你的真真假假,把本候的心糟践成什么样子了?

    本候可真想挖出来给你看看!”

    顾熙言萼首一偏,望着树梢的朦胧灯火,心如死灰一般,“既然侯爷不信妾身,觉得成婚这些时日以来妾身皆是假意逢迎,妾身也没什么好说的。

    与其这么互相折磨下去,不如——和离吧。”

    她阖了阖美目,任凭冷泪滑落桃腮,“夫君若是看上哪个美婢子,只管抬了妾室,只是别忘了,纳妾之礼前,给妾身一纸休书便好。”

    她单薄的肩头颤了颤,粉唇里吐出的话满是决绝:“从此之后,妾身和侯爷男婚女嫁再无干系!”

    这番话仿佛是这世上最烈的毒药,一点点渗入他的五脏六腑,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萧让怒火陡生,气的额角青筋直跳,周身气场顿时凛冽逼人,望着怀中之人,男人的视线阴冷至极,“和离?

    男婚女嫁再无干系?”

    “你想让本候娶谁?

    !你又想改嫁给谁!顾熙言,除非本候死了,你想都别想!”

    望着男人陡然沉下去的眼神,顾熙言抖了抖,咬牙嘴硬道,“侯爷若是不放开妾身,妾身不仅要改嫁——唔——”

    那日思夜想的红唇一张一合,出口的话语娇软缠绵,勾人心神。

    男人一个俯身压上红唇,唇齿相贴,这是一场无声又缠绵的较量。

    顾熙言拼命挣扎着,拿手肘抵着男人健壮的胸膛,不料那一抹纤腰被男人的大掌紧紧箍在身前,任她百般挣扎,男人都如铜墙铁壁一般雷打不动。

    男人大掌一挥,那件蜜合色的绡纱长衫被甩到岸上,顾熙言心中彻底愤怒了,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愈发的不肯认输,“唔——妾身不仅要改嫁……还要把和侯爷做过的事,和别人通通再做一遍!”

    萧让闻言,心中登时暴怒,他脸色黑如浓墨,忽然勾了薄唇,重重握上她的纤腰,“顾熙言,你找死。”

    这兰汤池中火盛情浓,男人一腔盛怒,顿起辣手摧花之心,一时如入无人之境,将美人儿按在池旁。

    他贴着她的耳边说,“几日不曾恩爱,夫人只怕忘了谁是你的夫君。”

    他埋首在她劲边的乌发里,叹道,“夫人竟是这般柳弱花娇……除了本候,你还想着和谁共享帏帐之欢?

    嗯?”

    顾熙言听着这话,扭着绯红的小脸儿,十分崩溃地推着男人又哭又闹,骂道,“萧让,你混蛋!”

    男人闻言,附身在她水润樱唇上又是一吻,美人儿轻哼出声,宛若莺啼,莫名含着些撒娇发嗲的意味。

    顾熙言满面泪意盈盈,第一次恨自己这么不争气。

    她紧紧咬着樱唇,不叫自己再给他一丝一毫的回应。

    “唔……不要了,不要吻了……”美人摇着萼首,小脸儿上挂着泪珠儿,咬着手指一声又一声地埋怨着。

    然而,无论她怎么哭喊,也软化不了他千疮百孔的心。

    ——

    昨晚枇杷坞后院的温泉池里,顾熙言的呜咽哭泣声直直持续了数个时辰。

    等到一场花事将歇,主子爷从温泉里抱起主母回主屋里,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晚翠堂里。

    “小姐且忍忍,婢子这便叫下面煎一副治高热的药来!”

    红翡双目红红,望着床榻上半坐半躺的顾熙言,哽咽道。

    只见顾熙言唇色苍白,额上有冷汗滑落,冷声道,“不必去,这药煎了我也不会喝……”

    “为何不喝?”

    木门陡然被推开,刚刚晨起练过剑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伸手从身后丫鬟手中的托盘上端起一碗汤药,大步走上前去,淡淡挥退一众丫鬟婆子,“都退下吧。”

    众人闻言,皆是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才慢吞吞地退出屋外。

    昨晚温泉池里颠鸾倒凤,几个贴身的丫鬟婆子候在屋外,听着那尖叫哭泣之声,分分钟想冲进去解救下自家小姐。

    今日清晨,萧让前脚起身习武,一行丫鬟婆子后脚便进了晚翠堂的正房里,只挑开被子略略一看,便惊的捂住了嘴巴——自家小姐身上全是青紫指痕,更别提那处破了皮的可怜情状。

    偏偏萧让下了死令,说以后再也不能用那些养身子的药膏,红翡只好那清水绞了帕子给顾熙言敷上。

    如此前前后后沐浴了三次,才算把将一身狼藉都收拾干净。

    谁知这厢刚好了些,那厢靛玉一探顾熙言的额头,却发现她竟是又发起了高热。

    ……

    顾熙言看见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登时别了脸过去,恨恨道,“就是不喝!妾身病死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

    萧让闻言,不禁皱了浓眉,他脚下步子不停,在床边站定,低头喝了一大口黑乎乎的汤药,大掌扭过美人儿倔强的脸庞,不等她反应过来,俯身便一口吻了下去。

    四唇相贴,汤药潺潺渡入檀口之中,这个轻柔像羽毛的吻渐渐加深,汤药的苦涩之中仿佛多了一丝甘甜。

    如此不间歇的喂了几口,直到那碗汤药见了底才作罢,顾熙言被按着又亲又喂,早已经哭红了眼睛,“昨晚妾身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侯爷若是考虑清楚了……”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满满都是被欺负狠的了模样。

    萧让抱着她,心头突然就软了。

    他轻轻在她唇边吻了吻,温声打断,“是为夫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