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苦情戏

    消防员很歉意地看向杜雁书，“放水量已经尽量控制了，这是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没关系，辛苦你们了，赶紧回去吧。”

    杜雁书和消防车的司机以及消防人员握握手，让他们先回去，不能耽误事，镇上消防队的车太少了，来回的路程还要六个小时。

    现在没水了怎么办？

    继续拍！

    等着红色的消防车离开，她转身喊了一声，“梯子架起来，再把喷水壶拿过来！”

    有人从大解放卡车上搬下来木头梯子，人字形的，架好了就能立住，特意找了个硬实点的地方，不然的话黄土坡土太松，容易倒了。

    杜雁书说的喷水壶很大，希影厂浇花用的，洋铁皮做的像水桶一样前面带着花洒的大号水壶。

    找了个壮汉拎着水壶爬上梯子，花洒悬在孟庆瑶的头顶，镜头先卡在她的上半身，梯子和花洒完美的躲在镜头外，开拍！

    近景也是如法炮制。

    这场戏是在女主爹病逝后，女主已经对生没有希望，因为下雨又死灰复燃的一场戏。

    更像是一种回光返照。

    病逝的剧情还没有拍。

    影视剧拍的时候其中一个难度就在于不是按照故事情节的先后来拍，是按照场景分布来拍的。

    比如说今天拍女主家，全剧凡是有女主家的戏份都集中在一起拍。

    至于出门以后的戏份就不一定哪天拍了。

    所以在看电视剧或者电影的时候有人会说，她在家出去的时候不是穿的这件衣服，怎么到门口就换了一套衣服？

    那就是服装组记错了场次，所谓的穿帮了。

    观众们也可以被颁发一个“大家来找茬”的荣誉奖。

    跳场次的拍摄也导致演员拍戏时感情不够连贯，很可能前一分钟拍的是甜蜜的初见。下一分钟拍的就是撕心裂肺生离死别的大结局。

    这些就需要演员自己去调节。

    导演负责讲戏，调动演员的情绪。

    杜雁书耐心地给孟庆瑶讲着，她听的很认真，眼睛里渐渐含了泪，已经开始入戏。

    现场很安静，杜雁书摆一下手，各部门准备到位，她再悄悄走到摄影师旁边说了声，“开始！”

    上面的花洒开始倾泻，从镜头里看就是下雨。

    杜雁书小声说：“推！”

    摄影助理立刻推着小车，镜头慢慢拉近锁住演员的脸……

    拍完再补一个刚才摔倒时的面部表情，都是靠着花洒完成的。

    等着都拍完了大家才发现孟庆瑶的膝盖卡出血了，裤子也破了，血水染红了一片。

    在第一次摔倒的时候就卡在石头上了，但是她愣是一声没吭。

    她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杜雁书让她去换衣服，再处理一下伤口。

    等着脱了裤子的时候才看到伤口上还糊着沙子，杜雁书拿出红药水，“疼吧？”

    孟庆瑶咧嘴笑笑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没事，不影响拍摄。”

    “要是有问题和我说。”

    孟庆瑶乖巧地点点头。

    才十九岁，多好的年龄！

    杜雁书都羡慕了，她已经过而立之年了。

    换好的衣服拿去晾着，一会儿晒干了还要穿，裤子还要找一条替补的，已经破了，拍前面的戏会穿帮。

    女主一共就四套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的。

    孟庆瑶的膝盖算是好不了了，后面的戏还有拖着老爹爬的。

    苦情戏么，别人苦，女主更苦。

    女主的老爹病了，村子里无药可医，更没有医生。

    女主留下年幼的弟弟照顾身有残疾的老娘，一个人拖着门板把老爹放在上面，要拖出大山。

    村民们都劝她，但是她倔强地要带着老爹去镇上医院。

    这场戏也是女主对走出这片黄土地的渴望。

    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女主拖不动了，爬也想爬出去。

    最后女主发现老爹没了声音，才发现已经去世了。

    在她悲痛欲绝的时候，远处传来欢快的唢呐声，一个迎亲的队伍正接着新娘走出大山。

    这场戏杜雁书还设计了一个黄土漫天的画面，接亲的队伍在黄色的土雾中越来越虚幻，最后直至看不见。

    寓意着女主内心的憧憬也越来越模糊。

    剧组工作人员从村子里借来簸箕，撮着黄土顺风扬着。

    迎亲队伍在黄土坡的另一边，远远的一个镜头，现在没有对讲机，只能在那边留一个人，这边的副导演举着小红旗。

    来回挥着小红旗就是开始走，立着不动就是停，往左点就是队伍再往左边移。

    这一场足足试了半天的戏才开始拍。

    等着拍完剧组的人都成了土人。

    故事的大结局女主也没能走出去，为了老娘和年幼的弟弟，选择嫁在了本村，最后抑郁而终。

    整部戏一共拍了五十天，算是拍的非常快的。

    拍摄的前一天杜雁书都会把镜头调度做好计划，到了现场很快调整就可以开拍了。

    导演计划做得好拍戏时间就会省不少。

    等着拍完最后一个镜头，杜雁书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回去得自我调整一下。

    走的那一天，有个老人端着碗上来，“你们带的水是不是还有剩？俺就想尝尝自来水是啥味？”

    现场制片红着眼睛把桶里剩下的水都分给村民们，剩下的粮食也送给他们。

    老人端着碗不舍得喝，哽咽着说了句，“这辈子能喝上一次自来水活得值了！”

    大解放开出了漫天黄土的村子，村民们都站在那目送着车子开走，像影片里那样，满眼的绝望。

    大家都摇头叹着气，“这些人太苦了。”

    确实太苦了，但他们的苦不是单单能用钱解决的，要想摆脱这种困境只能整个村落迁移。

    不然这种没水没电的日子只能继续。

    这种地方庄稼收成也不好，人都没得吃更养不起牲口。

    像这样的村子华国还有很多，他们被时代远远的抛在后面，苦苦挣扎。

    所以走出去真的是这群人的梦想。

    常年的与世隔绝让他们对外面的世界既好奇又畏惧，想要走出去真的需要勇气。

    孟庆瑶的腿反反复复的，已经发炎溃烂了，拍摄回来直接进了医院。

    杜雁书回到希影厂进入剪辑室，剪完片子又开始后期配音、配乐。

    女主唱的就是非常具有陕北特色的民歌曲调，这首歌贯穿整部影片。

    恋人当兵走时，女主站在黄土坡上唱歌为他送行，收到来信时高兴的哼唱着，得到男主死讯时流着泪再唱，到临死前也是唱着歌闭上眼睛的。柳之易的穿越七零：北大荒农场文艺小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