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和
缓和 第067章缓和 翌日起来,梁初音的头像是要炸开一样。 她揉着脑袋坐起来,在床上呆坐了好久,像是断片似的。 过了会儿,她跳下床,趿拉着拖鞋去了外面。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的碗筷。 梁初音揉头的动作顿住,望去。 南靳宇正端着一碗放凉的白粥从厨房出来,眉都没抬,信手放到桌面上:“起来了?” 梁初音的脑子有片刻的混沌,尤其是看到他一如往常平静的面孔时——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为什么能这样从容地在她的屋子里走来走去,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 她们不是在吵架吗? 是她的记忆出现问题了吗? 昨晚……没有发生什么吧? 梁初音对自己的节cao不报希望。 她喝醉的时候,啥事都干得出来。 犹记得小时候她第一次喝醉,用刀把隔壁邻居大爷的门给劈了,然后被他爸用鸡毛掸子狠狠抽了顿。 屁股火辣辣的感觉,现在还记忆深刻。 所以,她不怎么喝酒,也不敢喝多。 “吃吧。” 南靳宇抽了筷子递给她。 梁初音下意识接过来,迟疑一下,在他对面坐下,端起了放在自己面前的粥碗。 吃的时候,她小心去看对面人。 南靳宇也在喝粥,表情没有什么异样。 他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一个安静斯文的贵公子,让人心生好感。 梁初音不觉多看了他两眼。 南靳宇有所觉察,抬了一下眼帘。 她做贼似的抽回目光,佯装无意地捧起粥碗,咕噜噜喝了一大口。 他唇角牵了牵,淡淡一笑,也没点破。 这粥煮的很稠,软糯,水分又多,很下口。 梁初音本来就睡得迟了,饿着,不由多喝了两碗。 “菜也吃点,早上不能只喝粥,没有营养。” 他说,给她夹了两筷子炒鸡蛋和芦笋。 “谢谢。” 梁初音吃了吃。 芦笋也很嫩,而且不油,咸淡刚刚好。 她没夸,但不住往嘴里舀的架势就说明了——很好吃。 南靳宇笑了笑:“今天还去上班吗?” 梁初音摇头:“今天休息。 不过,下午要去X市那边参加研讨会。” 南靳宇:“你现在可是劳模了,望尘莫及。” 梁初音脸微红,看他:“你说这种话,不是在讽刺我吗?” 要说到对待工作的严谨认真,谁比得上他? 凡事都能统筹得滴水不漏的。 这份心思,别用来对付她就好了。 可惜,她也被他算计在内。 现在想起来,倒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她早该知道了,这人就是这种性格。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吃完早饭,他把碗端去厨房洗,梁初音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这个时间段没什么剧看,她调来调去调到了财经频道。 主持人一板一眼地说着最近的时事。 梁初音对这种东西兴致不大,也就现在自己出来干了,以前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不过,看着看着,她的眼神却渐渐聚焦。 “……随着市场的发展,东阳信背靠信恒集团,逐渐壮大,隐有独立的趋势。 日前,东阳信总裁赵全表示,将启动新的投资计划……” 身边传来脚步声。 梁初音抬头,南靳宇不知何时端着水杯走到了她身边。 目光,也盯着电视屏幕。 不过,他的表情没什么异样。 甚至,还有那么点兴致,跟看戏似的。 梁初音佩服他的心理素质,心里,竟然也有几分幸灾乐祸:“把他放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就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养蛊被反噬的滋味怎么样,南大公子?” 南靳宇只是笑了笑,在沙发边坐下,喝了口水。 梁初音摸不准他的心思。 转念一想,这人向来留有后手,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也不是吹的。 就让他和赵全狗咬狗去,她cao心个什么啊? 只是,之后几天发生的事情却让她不得不替他提起一颗心。 没过几天,东阳信宣布已和信恒打成股份转让协议,现今日起脱离母公司,正式更名为“三阳科技”。 与此同时,三阳抛出即将和某著名研究所合作,投资数控机床产业,且将量化生产,三阳的股价持续三天涨停,在业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媒体纷纷报道,落井下石的不在少数。 有说信恒集团这次是阴沟里翻了船,也有人说三阳前途不可限量,更有媒体爆料,说三阳和信恒远不像发布会上说的那么融洽。 据说双方根本没有达成协议,就股份转让、分配和债权债务的问题还在撕,三阳是单方面宣布脱离信恒,信恒可能会走法律程序控告三阳。 也有说南靳宇纵横金融圈数十年,这次却败在一个小人物手里,堪称人生中的滑铁卢。 这行向来是迎高踩低,梁初音看得大皱眉头,把电视机换了台。 季礼在旁边看她一眼,道:“你不用担心,靳宇没有那么脆弱。” “谁担心他了? 他这是活该,狗咬狗,一嘴毛!” 梁初音嘴里硬。 季礼笑,也没说什么。 话是这么说,她也强迫自己不去看财经报道,但之后几天,工作都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这日去车间检测,差点还让电路给电到了。 夏莳干脆把她拉出去,说要带她去散散心。 梁初音说不必,但拗不过她。 谁让她现在也是公司的股东呢? 逛了一下午,梁初音手里的袋子都拎满了,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夏莳伸手在她面前招了一下:“回神了。” 梁初音从恍惚中回神,看向她:“怎么了?” 夏莳无语:“你还问我怎么了? 我不叫你,你是不是就要这么走过去了?” 梁初音往她手指的地方一看——乖乖,脚底下是挖了一般的沟渠。 这边在修路,到处都是标牌。 唯有这一块地方被风吹开了。 梁初音嘴里还不承认,给自己挽尊:“这是哪个部门在修啊? 挖这么大坑,连个提示都没有? 像这种大坑,就应该把牌子钉在地上嘛!” 夏莳只是笑,不戳穿她。 把她送到后,就自己开车回去了。 梁初音走到窗口往外张望,见她离开了,回到客厅翻开了袋子,从底下拿出一个深蓝色小盒子。 打开。 里面是一条领带,哑光蓝斜格暗纹。 梁初音那边坐了会儿,把领带扔进了沙发里,仰头闭上了眼睛。 下午有会议,梁初音去了永信的办公楼。 电梯开,她和助理进去,迎面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梁初音顿了一下,自然地往侧边站了站。 电梯门关上,往上缓缓升起。 钱浅不安地看向梁初音。 见她神色如常,松了口气。 外界传闻梁初音和南靳宇关系匪浅,不过,她跟着梁初音和这位南总见了几次,两人都是很正常的打交道。 电梯到了,梁初音招呼钱浅出去。 会议只是延续之前研讨的问题,进行地非常顺利。 谈完后,方总提议去顶楼餐厅用餐,又看向南靳宇。 他点了下头。 梁初音自然没有推脱的借口。 这顿饭吃得梁初音如坐针毡,心里思绪万千,偏偏饭桌上不好说什么。 后来方总有事先走了,其余人也陆续离开。 梁初音看了表,都快下午2点了。 她没注意,一顿饭居然吃了这么长时间。 “这个鱼,浇上柠檬汁会更好吃。” 南靳宇道,替她缓缓浇上。 “谢谢。” 梁初音吃了口,果然味道不错。 南靳宇接到个电话,似乎是魏恒打来的,交代两句后,他又给挂了。 梁初音低头切牛扒:“你忙的话,可以先走。” 南靳宇:“不是什么重要事情。” 手机翻到了最新新闻,她看他一眼,诧异于他的镇定。 三阳形势越好,代表着他的脸被打得越肿。 一开始,她还是有点幸灾乐祸的,颇有种他“恶有恶报”的感觉。 但是,看他这样被人奚落、诋毁,心里的情绪就坠了下去。 而且,她看不得赵全得意。 两人现在,也算是又绑在了同一战船上。 “怎么了?” 良久,他抬了一下头,问她,语气轻快。 梁初音呵呵:“你还笑得出来?” 南靳宇轻笑,挑眉:“不笑,我还要哭吗?” 梁初音:“……” 这无所谓的态度——得咧,是她瞎cao心了。 见她吃瘪,他的心情似乎更好了。 虽然表面上不大看不出来,但是,梁初音觉得——他的心情非常好。 要是哪天破产了,不知道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 就让他和赵全斗去,她担心个鬼? !她自己的小破公司才是她应该担心的!他的死活关她屁事? ! 她狠狠戳盘子里的鱼。 南靳宇瞥她一眼,笑而不语。 垂眸时,睫毛覆住了眼底的神色,在眼窝处留下了一片浅淡的幽暗。 梁初音没注意,飞快扒完了盘子里的东西,拎起自己的包就走。 “我送你。” 他随之起身。 “我自己开了车来。” 梁初音道,撇下他昂首挺胸大步离开。 到了楼下,她直接钻进了车里,一脚油门把车倒转出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她这人脾气上来就容易表现在行为上,这不,油门加太快了,方向没掌握好,就听得“砰”一声—— 她忙踩住刹车,在座椅上呆了两秒才飞快熄了火,下去。 车头磕到了一旁的红色保时捷。 艹! 梁初音气得跺脚,鞋跟又好巧不巧踩进了一旁的石子缝里。 她气得干脆踢掉了鞋子,烦躁地打110。 抬眼就看到南靳宇从台阶上下来,一直走到她面前。 他随意扫了眼她撞到的车头,语气淡:“我送你?” 梁初音:“……”丫故意的吧? ! …… 后来保时捷的车主来了,梁初音脾气不好,差点跟她吵起来,还是南靳宇帮忙斡旋,把人给劝走,又去事故处理中心帮她把手续给办了。 梁初音站在门口生闷气,旁边就传来一道女声:“什么臭脾气。 能找到这种男朋友? 谁受得了啊?” 梁初音回头,正好对上一双尖刻的眼睛,挑衅地瞅着她。 不就是那个保时捷的车主吗? 之前在会展中心见过,那会儿还是个几百块一个小时的车模呢。 梁初音吹了吹指甲,笑道:“我脾气是不好,但是长得漂亮,能赚钱啊。 不像有些人,一路靠着露大腿上位。 怎么着,李总满足不了你,又找了方总?” 对方被她说得脸阵青阵白,瞪着她。 梁初音冷笑:“看什么看? 再看把你眼珠子剜下来!” 对方被她气势所摄,不觉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 似乎是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凶悍。 南靳宇办好手续出来,手搭在她肩上,梁初音回头,白了他一眼,把他手抖开,踩着高跟鞋走了。 他笑着摇摇头。 回到公司宿舍,梁初音直接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忙了一天,最后还来这种腌臜事,她觉得烦,整个人恨不得原地爆炸。 南靳宇给她倒了杯水,洗好的水果装了果盘,搁到茶几上。 梁初音瞥一眼:“你不用做这些。” 就像他用不着给她处理事故一样,他不帮忙,她还不干了吗? “我乐意。” 他坐到沙发里,信手拿过遥控,开了电视机。 梁初音回头,他表情平静,望着电视屏幕。 她顿了会儿,说:“你这个人,就是太自负,好像什么都在你的掌握中……” “我确实是啊。” 他回头跟她笑,笑过后撤回了目光,眼神冷漠,“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要使人慑服必要有慑人之能。” “背负的太多,人会不堪重负。” “你是在心疼我吗?” 他莞尔,好整以暇又望向她。 梁初音一滞,抿唇,负气地扭过头。 懒得理他! 他却笑了笑:“谢谢你关心我。 不用否认,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我能感觉得到。” 梁初音都去剥瓜子了,手指一顿,没有继续剥下去。 等她继续开始剥,他又说:“你老是说我,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呢? 其实,你也没比我好多少吧?” 梁初音丢下瓜子,瞪他。 他眼睛里却还是在笑:“生气了?” 梁初音把火气憋回去,愤愤回头,不想让他看笑话。 她是嘴巴硬,她承认,她在为他担心,她……她吸了吸鼻子,感觉眼睛有点湿润:“南靳宇,你是个混蛋!” 她斩钉截铁地说。 南靳宇说:“你用不着这样。 你无非是觉得,喜欢上我了,身不由己了,小公主不再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用去管的小公主了,吃亏了……” 又被他说中心事,愤怒中,她把手边的靠垫丢到他身上。 他笑着接住,放到了自己手边,语气却淡下来:“可你怎么不想想,我用了十几年,才让你喜欢上我。” 而在这十几年里,我是那样那样深爱你。 如果要计较,怎么计较得过来呢? 感情这种事情,从来不是付出多少就有多少回报。 他握住了她的手。 梁初音心里震动,没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