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齐俊明

    第二天一早，鲁枞到门房交付了签有管事姓名的条子，离开鲁坊南院，前往黄龙城。

    鲁枞进入城门之后，就朝着北城方向奔去，在昨日夜晚，鲁枞从鲁智的四合院里描摹了一张城内的简图，鲁枞的舅舅就住在北城的古田巷。

    等到日头高高挂起的时候，鲁枞这才发现黄龙城是如此庞大，以至于他无论怎么向人打听都不知道有什么古田巷，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迷路了。

    鲁枞只好沿着两旁的店铺在大街上行走着，一个时辰过去，满头大汗又累又饿的鲁枞已经放弃了寻找舅舅的打算，走进一家饭馆。

    伙计看着这个一身俭朴的少年，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鲁枞一番，才让他进去，鲁枞在靠门边的桌前坐下，要了一碗阳春面，埋头认真地吃着。

    这时，听得一个声音说：“你确定吗？就是唐奔。”

    另一个声音回道：“我肯定，上次和张头一起去追捕他，我远远的见过他一面。”

    鲁枞抬头看去，在他旁边的一张桌子坐着三个人，一个是三十七八的中年汉子，身体非常结实，另外两个也挺精干，约莫三十出头，三人埋头说话，不时随意地朝着远处一张桌子瞄上一眼，那里正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鲁枞低下头继续吃面，脑子里却不停地转动，听刚才的谈话，三人可能是官府中的人，而那个书生就是曾经被他们追捕过的逃犯，看来等一下会有打斗，还是赶紧吃完走路。

    正思忖间，旁边的三人已经站起来，两前一后呈铁三角朝书生走去，还未走近时，书生似乎早就发现了他们，从桌上的包袱中抽出一把剑来。

    三人见对方已经有所准备，也自身上取出各自的武器，在前面的两个精干的人都用刀，靠后的体壮汉子拿出的是一把短短的铜锤。

    两把刀从两侧砍向持剑的书生，中间夹杂着铜锤的呼啸声，书生的剑点在前面的铜锤上，脚上用力，瞬间退后三尺，左右两侧的刀便落了空，铜锤在空中和剑相碰一下后，又飞回汉子手中，原来铜锤的尾部连着一根细长的铁链。

    打斗刚起时，店中的顾客已经四散逃开，店老板料想是官府拿人，簌簌抖抖地钻进柜台下面，机灵的伙计早就不见了人影，鲁枞缩在门旁，手里还端着一碗面。

    宽大的店铺中间只剩下四人在相持着，打斗中桌椅粉碎、碎末横飞，刀光、剑影及锤声激烈地交织着。

    三个官府中的人始终保持着铁山角的牵制阵型，将书生牢牢困在中心，进攻主要是由使锤的汉子进行，两侧持刀的左右牵制，书生手上剑花飘飞，在三人的猛烈围攻之下，招式开始变得零乱起来，但书生的脚步却异常精妙，每当三人默契合击时，总被他左脚用力一弹，在瞬息间从招式缝隙中滑移开，险险地避过。

    一刻钟时间很快地过去了，四人在快速的拼斗中消耗都非常大，左右二人身上衣衫破碎，印满了无数血痕，书生的右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刀口，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只有使锤的汉子没有受伤，汉子虽然身体结实，拼斗中腰身却十分柔软灵活，常常在剑身贴近时错开，不过这时也不断剧烈的喘息着。

    鲁枞原本打算趁着几人拼斗时离开，却被书生精妙的脚法吸引住了，书生的左脚似乎使用一种异乎常人的技法，弹腿跃高和出腿如风之中蕴含着流线形的轨迹。

    鲁枞刚开始就感到有一种熟悉的味道，沉思一阵，才渐渐有些明白，原来是这样，那一定也是一种类似脉通的技法，只不过是在腿脚上的，鲁枞开始怀疑，自从认识钟大小姐以来，直到眼前所见，他猜想那种脉通的技法绝不仅仅只是手上才有的。

    就在鲁枞沉思之间，那书生再次弹腿后退，提剑一挥，对着使锤汉子说道：“姓齐的，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过我确实没有带在身上，今日你放我离去，他日我唐奔必然会有厚报。”

    齐姓汉子笑了笑说：“唐奔，你现在已经无法逃走了，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书生道：“如果你以为就凭你的两个手下就能牵制我，那你就错了，我破而已。”

    汉子略略思考一下，才说道：“那好，把你的剑和包袱留下，我放你走。”

    “一言为定。”

    唐奔说着把剑一收，顺手提起包袱向汉子走来，走了两步，唐奔突然将包袱朝汉子用力砸去，齐姓汉子似乎早料到他有此动作，腰身灵活侧身让开，那包袱从齐姓汉子身旁飞过：“砰”的一声撞在门上，落在了门前的地上。

    同时间，唐奔左脚用力弹起，身体在空中一个旋转，对着左右的两个持刀人各自攻出一脚，两人不料瞬间突变，来不及躲避，竟被重重踢到，被撞飞了出去。

    唐奔落地后，再次用脚一顿，提剑跨步刺向齐姓汉子，两人又纠缠起来，唐奔仗着脚步精妙，每每能避开飞锤的攻击，齐姓汉子腰身灵活，唐奔的剑也无法刺中他。

    鲁枞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到掉落在门口的包袱里面滚出一串圆圆的木珠，每颗木珠直径约半寸左右，大约十颗左右，就像寺庙里住持常用的佛珠，上面雕刻着许多的纹路，是一种当时常见的饰品。

    那串木珠恰好滚在了鲁枞的面前，鲁枞顺手把木珠拾起放入口袋，这时，场面上又起了变化，刚才被撞飞的两人正从地上爬起来，唐奔狠狠地朝齐姓汉子刺了几剑，碰开飞来的铜锤，甩手将剑向齐姓汉子飞去。

    齐姓汉子用锤把剑磕开，唐奔已转身朝外逃去，来到门前顺手提起包袱，嘴上对着齐姓汉子说道：“齐俊明，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完弹腿而起，人已经跃出门外，来到大街之上，店内三人正要追出，突见二道光线射出，唐奔跃起的身子在空中晃动一下，落地时并未站稳，扑倒在地没有动静。

    三人飞快跟着跃出店门，将唐奔制住，只见唐奔的腰部和右腿上各自插着一根竹筷，齐俊明回首一笑道：“小哥，好俊的手法。”

    鲁枞这才从店里走出来，对着齐俊明行礼道：“舅舅，我是鲁枞啊。”

    原来齐俊明就是鲁枞寻找不到的舅舅，原本鲁枞已经打算放弃，直到唐奔最后喊出“齐俊明”三个字来，这才本能地把手中的一双竹筷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