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佳人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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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幽盈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好。 她瞪着桑远远,豆大的汗珠从发际线渗出来,顺着涂了香粉的白腻脸蛋往脖颈里面钻下去。 “木毒解药。”桑远远用气声道。 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脱险,因为幽盈月随时有翻脸的可能——毕竟,她和幽州王的身上流着一模一样的血,既然哥哥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狂徒,那么meimei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用幽州王来震慑幽盈月,完全是以毒攻毒。 幽盈月愣了半晌,偏头示意那老妪取药。 她道:“你若敢向韩郎告状,会死得比谁都惨,明白吗?那句话是你自己说的,你赖不着我!” “知道,”桑远远继续刺激她,道,“我还要做你王嫂呢。” 幽盈月又一次窒息了。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也中了木毒,捂着额头退开几步之后,示意那老妪把解药灌给桑远远喝。 服下解药,桑远远发现自己很快就活了回来。 被困在一具无意识躯体中的滋味,就像是永无止境的梦魇,黑暗、冰冷而绝望。 此刻木毒一解,她终于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一切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她真的活过来了。 “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幽盈月色厉内荏地警告,“你们桑州,王兄想灭,随时就灭掉!” 桑远远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炸毛的样子很像一只大橘猫。 说得好像她真敢让幽州王灭了谁似的。 桑远远应了一声,慢慢吞吞坐起来。 幽盈月警惕地瞪着她。 云絮般的被褥滑落,罗纱中衣之下,女子的身形略显清瘦。乌发松松地蓬在脑后,衬得颈部更加白皙纤长,优雅又脆弱,轻易便能激起男人心底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她的容貌空灵飘逸,五官仿佛遮罩了纱雾一般,分明在近处看,却不大看得分明——好像每一眼之间的美丽都是变幻的,捉摸不定的。 而她自己,对这份美丽根本无知无觉。 幽盈月瞪大了眼睛,妒火冲上脑门。 正要发作,却见桑远远皱着眉,开始撸起云袖挠胳膊,动作很是有几分粗鲁。 那里被叮了个包,痒了她一整天了。植物人被蚊子咬,当真是人间惨剧。 挠完胳膊,她又抻着脖颈去够脚踝,结果气力不支,一头栽向云床之下。 幽盈月可没那么滥好心去扶,她闪到一旁,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桑远远摔跤。 桑远远拽住了鲛纱帐,险险没跌下床。帐顶玉铃叮当作响,其中一只被扯落在地,摔成两半,散发出若有似无的青色微光。 “你,你何时见过……王兄?”大橘猫又怂又好奇地问。 桑远远头也不抬:“没见过。” 大橘猫登时炸毛:“没见过?你敢骗我?!” 桑远远瞥她一眼,无比淡定:“神交。” 幽盈月:“……” 她再一次觉得寑殿中的空气不够用。 平复了心绪之后,幽盈月说道:“不管怎么样,反正王兄都已知道了。你,不许在韩郎面前提到我,这一切与我无关,听见了没有!见到韩郎,你必须立刻告诉他你喜欢王兄,一刻都不许耽搁!” 桑远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说话呀听见了没有!”幽盈月重重推了桑远远一下。 木毒虽然已解,但桑远远的身体虚弱得很,被她一推,软软便伏回了云枕上。 “嗯,听见了。”很顺从的语气。 幽盈月瞪着桑远远,目光渐渐变了。 眼前这个女人……那姿态,那模样,纤弱无匹,柔美之极。这样一个女人,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会被男人原谅的吧?! 就算她喜欢别人,那又怎么样?谁知道韩郎会不会对她更好,试图挽回她的心呢? 她喜欢那个人,那又怎么样,那个人跟她根本没有半点可能! 幽盈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蠢事。应该杀掉桑远远的,或者…… 眼睛里慢慢浮起了恶毒的光。 “灰衣,”幽盈月残忍地说道,“毁了她的脸,挖掉一只眼睛。” 桑远远不禁暗叹自己实在是有先见之明,幽氏两兄妹,都有病,病得不轻。 这想一出是一出的! “你说得对。”幽盈月嘴角轻轻抽搐着,笑道,“你死了,韩郎是会惦记一辈子。但我若是毁了你这张脸,他日再记起你时,永远只会记得一副丑陋不堪的模样,要不了几年,他便会忘得干干净净!” 她缓缓挺起了胸脯,回复了傲慢跋扈的模样,悠然道:“韩郎忌惮王兄,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过上一阵,等他消了气,我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出现在他面前,他自会想起我的好。” “就算和我在一起对不住你,那又怎样,只有美人的眼泪才值钱。而你们桑州,呵,谁都知道与幽州作对会是什么下场!桑州王和桑世子若是聪明,定不会妄想替你报仇。” 幽盈月偏了偏头,示意老妪动手。 老妪张口想劝,触到幽盈月冷冰冰的眼神,便知道此事已无商量的余地。 桑远远赶紧用手肘支撑着身体,爬向云床里侧。 如今能做的都做完了,只能尽力拖时间,等人来救。 鲛帐上的玉铃,其实是一枚枚传讯玉简。 韩少陵亲手布置的。多年之后,继承了桑远远的床铺、衣裳和男人的女主梦无忧,曾被它救过性命。 方才假装跌下云床时,桑远远已成功扯落了一只玉铃,亲眼看着它摔成两半,散发青光。 只希望……韩少陵今夜不要把身上的玉带扔得太远…… 若是从殿门开始扔衣裳,一路扔到床榻的话……那可就太糟糕了。 桑远远一边躲避老妪那燃着火焰的指甲,一边胡思乱想。 她很快就被逼到了绝境。 火光撩过她的脸颊,带起阵阵刺痛。 就在危急关头,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厚重的镂花青铜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给踢开了。 一身玄色衣裳的男人出现在殿门那里,长长的影子延伸到殿中,阵阵无形的威压弥漫开,令人手足发软,喘不上大气。 他身姿挺拔,黑发披在身后,随意地睨一眼倒伏满地的侍女,气势更冷了三分。 幽盈月倒抽一口凉气:“韩、韩郎……” 他不是在宠幸那个梦无忧吗! 老妪连滚带爬扑到地上,以额触地,大气也不敢出。 桑远远淡定地看着男主朝自己走来。 路过幽盈月身边时,韩少陵脚步一顿,眉眼微垂,道:“以下犯上,该罚。” 韩少陵的声音很低沉,很有磁性,一听便是标准的男主音。而他的长相,确实像是雕出来的一样,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高鼻薄唇,无一处不精致。 气度自不必说。久居高位,三十出头的男人,正是最好的时候,面容年轻,气质却成熟沉稳,简直魅力非凡。 这样一个男人,自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引得少女飞蛾扑火。 “韩郎!”幽盈月叫道,“你听我解释!” 桑远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二人。 生死危机已经解除,心中的不真实感又重新席卷上来。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看客。 韩少陵会听幽盈月解释吗?会。 他必须给彼此一个台阶。云境十八州,其实就是十八个诸侯国,关系复杂得很,牵一发动全身。 韩少陵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释放出任何与幽州交恶的讯号。 幽盈月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她怕死了幽州王是一回事,但她亦深知,在外面自己就是幽州的脸面,没有谁敢公然与幽州撕破脸,包括天都的帝君。 于是幽盈月收敛了情绪,盈盈拜下,道:“妾寻觅多日,寻到了木毒解药,第一时间便赶到回云殿,替桑jiejie治病,甚至来不及通知韩郎。” 她年纪比桑远远大,但因为桑远远是正夫人,所以她只能自称meimei。 韩少陵鼓励地点了点头,低沉应道:“嗯。” 幽盈月抹了下眼睛:“可谁知,jiejie一醒,便口吐狂言,说是她对韩郎根本没有半丝情意,她,她竟对我王兄,有男女私情!妾,妾也是慌了头,又气她对韩郎不忠,这才打算教训教训她!” 她急急上前,拉住韩少陵垂在身侧的手,哀声道:“妾,并非黑心肠的人,只是想要吓吓她,让她再不敢这般口吐妄语!妾之言,句句属实,灰衣可以作证!” 韩少陵拍了拍她那只养尊处优的手,不动声色把它从他身上挪走。 他走了两大步,坐在了云床边缘,向着桑远远伸出手。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来。” “韩郎!”幽盈月又心虚又不忿地喊道,“她背叛你!这口气你能咽得下,我可咽不下!” “够了,”韩少陵的语气冷了几分,“回殿中闭门思过,无令不得出。此事孤自会处理。” 都称孤道寡了,幽盈月自然不敢违令,当即带着老妪退了出去。 回云殿中,便只剩韩少陵和桑远远,以及晕了一地的侍女。 韩少陵看着桑远远,唇角弯起,露出了进殿之后唯一的一个笑容。 桑远远望着这张笑得耀眼的面庞,心中暗想,若是头脑稍微不清醒一些,恐怕就要脑补他对自己独一无二了。 “是她说的这样么?”韩少陵问。 就算笑起来,这位年轻王者的气势依旧深沉。 桑远远垂下眼睛,道:“我不知道,我刚醒来的时候十分迷茫,她与我说了什么,我又回了她什么,此刻完全不记得。” 她留了心眼,在弄碎玉铃之后,一次也没有承认过自己喜欢幽州王。 剩下的,就让韩少陵自己去脑补好了。 反正她没承认,也没否认,日后就算给扒出什么证据,她也丝毫不虚! 幽州确实无人敢惹,但这具身体的娘家桑州也不是吃素的。 韩少陵想要合纵连横,幽州和桑州,他哪个都不敢扔。 “无事了,只是误会,我绝无疑你之心。”他凝视着她,目中溢着柔情,“不要怕,过来。” “桑儿,你终于带着我的心,回来了。” 声线黯哑,满是男性特有的魅惑力。 举世无双的青年豪杰温柔起来,令人不禁动容…… 桑远远可信了他的邪! 她可不会忘记,他的床榻上,还躺着一个被宠幸到一半的女人! 他来得匆忙,根本没有时间清理。沉沉的香薰之下,若有若无飘散着女子特有的香味。 见桑远远不动,他宠溺地笑着,自己爬上了云床,伸出长臂便要揽她。 他的接近令她感到浑身不适。 古早虐恋文的男主,果然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