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爆发（中）

    王祈安思虑片刻后，微微点头道：

    “太夫人放心，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不会使赵氏一族有何闪失。”

    他顺手将火麒麟取出，送至石婷芳面前，道：

    “此物既然无用，还请太夫人收回。”

    石婷芳并未伸手取回，而且好奇问道：

    “公子既已到此，难道不想亲自到宝库去看看？”

    王祈安哂然道：

    “太夫人见笑了，身外之物，小子从未在意过。”

    石婷芳露出欣赏目光，却将火麒麟推回王祈安胸前，道：

    “此物本也不是赵家所有，它既然是公子取回的，就交由公子保留吧。

    宝库三年前已经有人潜入，黄金一类的财物已被搬空，只遗留下来一堆年久失修，已成废铜烂铁的古老兵器。”

    王祈安嘀咕道：

    “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如此神通广大？”

    石婷芳道：

    “此事本来老身也是百思不解。不过今日听你一说，《十巫策》只怕是落入了鬼方一族手中，因此他们之中才有人会施蚀心咒。”

    见王祈安一脸疑惑，石婷芳娓娓而言解释道：

    “上古时期，有一群巫者，他们专研天地鬼神的通灵之术。

    总的来说，这群人分为开明和灵山两大脉系，两派虽互通互往，功法也大同小异。

    但开明一脉更喜于借助外物如草药、禽兽等，来加强术法的施展。

    如你今日所见之伏兽魔和尸魃，皆是开明一脉传人的产物。”

    她稍息一会，又接着道：

    “事已至此，老身也不必瞒你。

    我本是灵山古巫者的传人，我们灵山一系更专注于心神的修炼，来达到术法的提升。

    如蚀心咒，被种巫者实际上既无中毒，也无内外之伤，只是灵神受到控制，从而产生了一种绞痛的幻觉。”

    王祈安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难怪在紫妍身上察觉不到丝毫异状。”

    石婷芳续道：

    “你说你朋友落入鬼方一族之手后，才被施降了巫术。

    我曾怀疑过他们是开明一脉的传人，因为其控尸之法，与给尸魃种巫，异曲同工，大同小异。

    不过，就算他们真是开明古巫传人，也断不会施展我灵山的秘术。”

    王祈安明白过来，接话道：

    “所以太夫人认为三年前潜入宝库正是鬼方一族。”

    石婷芳点头道：

    “没错！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盗走了里面的《十巫策》，依据上面所载，偷偷修炼出来的。”

    石婷芳想到什么，忽然道：

    “对了，你先在三思堂稍候片刻！老身去去就回。”

    人说着，已往另外一边屋舍走去。

    大约一盏茶功夫，石婷芳重新回到三思堂，将一布帛交给王祈安，道：

    “这是蚀心咒的施解之法，别人或许难以看懂，但既有柳空碧在旁，此事该难不倒她。

    希望公子日后也能谨记对赵氏一族的承诺！”

    王祈安躬身道谢后，将布帛纳入怀中。

    石婷芳有意无意的打量了王祈安放置桌旁的泰已枪一眼，问道：

    “公子此枪颜色不同寻常，当非凡物，不知可有名堂？”

    王祈安将泰已枪一挑，笑道：

    “此枪名泰已，乃是我在一不知名洞xue意外所得。不过，奇怪的是，我虽初得此物，但却像十分熟悉。”

    石婷芳默念“泰已”二字，重复了好几遍，她举手欲动，竟发现微微有些发抖。

    “天命，轮回……”

    王祈安看着其灰褐鬓发，衬托着脸上褶皱，勾勒着一副时光流淌变幻的岁月图。

    俩人皆陷入沉默时，外面却响起了一阵急促脚步声。

    一道红色身影掠入堂内，千红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道：

    “太夫人，那尸魃醒过来了……”

    王府后院的一间卧室内，浓郁的草药味，弥漫四周。

    床榻前肃立着一名年约四旬、身着官服的中年人，见王祈安和石婷芳进来，忙上前恭敬道：

    “禀太夫人，下官刚喂他服下一服调阳提气的汤剂，他看起来似乎有了一些生气。”

    王祈安见床上躺着之人，比自己带回来之前，已缩小了一圈。

    浓眉的双眉，已脱落成稀稀疏疏。

    原本瘦削的双颊，此刻只可以用皮包着骨来形容了。

    石婷芳看了床上一眼，道：

    “老身早说过，就算能救醒他，也只是苟延残喘几下罢了。”

    此人鼻端发出微弱气流，双唇微不可察的翕动。

    王祈安感觉到他似乎想说什么，不由将耳朵凑近，道：

    “前辈，前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此人双目颤抖了一下，似想睁开，但终究没有成功。

    “九……幽……”

    细如蚊呐般的两个字，此人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口中缓慢吐出。

    石婷芳见此人迟迟没有下文，不由走近追问道：

    “九幽什么？”

    王祈安站起身，喟然道：

    “太夫人不用问了，他已回答不了了。”

    石婷芳转眼一瞥，发现此人脖子扭歪一边，竟已断了气。

    她长吁一声道：

    “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开明古巫一派，竟然又有传人出来作乱。

    尸魃邪术，残忍恶毒，若放之任之，不知又要祸害多少无辜之人。”

    王祈安怒哼一声，狠狠道：

    “我定会手刃吴昌文此厮！”

    他虽不知此老者身份，但见他血rou枯竭、身形萎缩的惨死之状，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刺骨恨意。

    黔州城位处山区，一到晚上，温度就会骤降。

    月色清凉，冷风嗖嗖。

    府外更鼓已响至四更，但王祈安衣薄身轻，负手卓立在休息的庭院外，并无意睡眠。

    此来黔州，见识到了伏兽魔和尸魃的凶残可怕，令他对古巫术的妖邪之处，平添了更多担忧。

    当他思虑万千之时，耳际传来轻微的衣袂掠动之声。

    王祈安闪往一旁的阴影之下，凝神细听。

    三人身影从上方屋顶掠过，转瞬而逝。

    虽只一瞥，但王祈安已看清其中两人正是吴昌文和其侍卫长吴凡。

    另外一人浑身裹在一件灰袍之中，身影陌生，但动如轻烟，轻功身法远在吴昌文二人之上。

    王祈安心中一惊，忙提纵而上，看清三人移动方向，紧蹑急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