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步步高升

    其中一个精英雇员说自己不干了要离开，老板当然不愿意了，想着如何压着保证金不还给雇员。

    可那雇员说，自己不干了是因为考上了城管的正式编制。

    老板哪里还敢再压着保证金。

    除了全额退了保证金外，还得开一个欢送会，请他吃喝一顿，恭敬送走。

    路不直就是这么一个精英雇员。

    路不直进入编制是因为机缘巧合。

    所谓漕帮，最早是因为漕运生意而纠集在一起共同进退的劳力、苦力、民夫们。

    为了合理分配所得，于是便有了合适的组织。

    有了组织，就得有组织结构，有了组织结构于是上下人物就开始有了分层。

    拓展业务最便捷的手段就是暴力。

    最后漕帮演变成为商贾及绿林道里都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路不直就是一个在漕帮里辈份较高的人物，管理着洛阳府灵宝县及函谷关一带的码头力夫。

    有一次，路不直照常坐船巡视他手底下管着的几个码头，意外地看到了一条船翻在了黄河里。

    路不直为人豪爽，颇具正义，他哪里会束手旁观，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河里。

    路不直当时就救起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朝里的兵部侍郎孙尉与他的父亲。

    当时孙尉正从从四品的给征东大营输送粮草、饷银的河南转运使职位上卸任，到长安城赴任正四品的兵部侍郎。

    他们是走的水路去的长安，但路却上出了意外，船翻了。

    孙尉父子被救起来以后当场表达了感激之情。

    为了不逾赴任之期，第二天孙尉就带着自己的父亲离开灵宝县。

    孙尉之父当场是救过来了，但因为落水，身上也落下了病根，不到三四个月就去逝了。

    孙尉在家里丁忧了几年之后回到官场复任兵部侍郎。

    但亲人逝世，守孝三年时间哪里真能平复，他时常会想起父亲的音容，夜里也常常梦到。

    孙尉觉得这是自己的父亲在阳间可能有什么心愿没完成，所以托梦给自己。

    孙尉想来想去，就只有当初救了自己与父亲的路不直的恩情没报了。

    于是孙尉就派人给路不直写了一封信，说是自己是曹相的门生，在地方上还算是能说得上话。如果路不直愿意在地方上做个不入流的小官，他还是有办法可以做到的，也算是报答当初的恩情。

    路不直平时为人颇为正义，他平常很是看不惯绿林道及漕帮强买强卖等等的不法勾当。

    但自己本身也是其中一员，他也没办法阻止，甚至可以说自己也是帮凶。

    现在有这么一个弃投投明的机会放在自己面前，路不直当然就不会放过了。

    于是路不直借着这个机会从漕帮脱离，被兵部侍郎孙尉用人脉安排进了灵宝县县衙做了个无品级的快班班头。

    快班是衙门三班之一，平日里维持着一个县的治安，做些缉盗、捕贼等等的活。

    灵宝县往西便是函谷关与潼关，是河南进入关中的主要通道。

    往来的不仅只有商贾，还有一些匿名的江湖中人及绿林中盛名的大盗。

    因为路不直在糟帮的经历，他对于绿林道及江湖道上的那些事情了如指掌。

    在办起一些有关的治安案件来的时候自然也就得心应手了。

    因为业务做得好，路不直在县衙里更是风声水起。

    甚至还抓到了两名朝廷长年通缉、极难抓获的江洋大盗。

    也因此刑部众官员十分高兴，刑部侍郎司马义当时就给吏部去函，保荐了路不直一个灵宝县县衙的官职。

    县衙其实有两个品级，下县的县衙是从九品，上县的县衙是正九品。

    而路不直当时所在的灵宝县正是一个上县。

    也就是以前弘农郡故地，即弘农杨赝杨光禄的老家。

    所以，路不直此时已是正九品的官位，在官场里有了一个正式的编制。

    地方衙门里的编制其实很少，大部份的人其实都是“辅系”的“临时工”。

    那些临时工也都是从当地收上来的徭役，徭役期满后临时工就会离开。

    路不直还没做多久的县尉就被灵宝县的县令一纸推荐信又把他推送进了商洛府府衙做了正八品的司狱司司狱。

    而这个莫名其妙的推荐即不是路不直以本事取得的，也不是因为朝里人又想给路不直升官，这更不是某个意外与巧合。

    这其实是漕帮的人下的黑手。

    路不直在离开了漕帮以后，漕帮里的各位大佬对路不直的离开一直是怀恨在心。

    又因为忌惮于路不直正经官身的身份以及路不直的武功，所以不敢对路不直直接下手。

    正好当时商洛府爆发了一场大疫，于是漕帮里的智囊军师便出了一个主意。

    他们买通了灵宝县县令，花重金让知县给吏部写了一封推荐信，保荐路不直去商洛府做司狱司司狱。

    路不直本就是一个正直的人，看到商洛府百姓受灾，自己又被推荐到那里，他是一点也没有拒绝。

    且路不直如果不去商洛府那就是不给灵宝知县的面子，怕是自己辛苦得到的官位也会保不住，所以他便去了商洛府府衙。

    瘟疫可不会因为你是官府中人而躲着你走。

    正是因为大疫，知府衙门里的人是需要更多额外工作，且需要四处奔走，健康情况堪忧，死亡率奇高。

    原先的司狱司司狱在大疫开始时就病亡了。

    吏部这边看到商洛府的官吏大量缺失，又没有人愿意主动到正在受疫灾的商洛府去，他们正当着急的时候，就收到了灵宝县县令的推荐信。

    而且路不直本人还十分愿意去，吏部官吏们觉得这根本就不用考虑、。考核了。

    于是，正九品的路不直就这么又越了一级，授了个正八品的司狱司司狱。

    当路不直到来商洛府见到当时的商洛府知府侯不平的时候，他很是诧异。

    朝廷里的升迁是论资排辈的。

    袁魁因为比崔显早入仕进入工部，所以一直在崔显之上。

    厉舒才再有才，那也得排在李裕的后面。

    丁成儒就算是卸任了，也是优先考虑李裕晋升的。

    而漕帮也一样是论资排辈的。不同的是漕帮是真的按辈份高低来排序的。

    “不”字辈正是漕帮辈份最高的一批人。

    现在漕帮帮主即是不字辈的天啸狼云不聚。

    路不直奇怪的是侯不平为何中间也是不字。

    侯不平只得耐心得解释，自己“不平”二字中的“不”字不是漕帮字辈。

    是取自诗经小雅《节南山》中的：昊天不平，我王不宁。

    意思是上天会用灾祸的形式来表达不满与不平，会让天子也不得安定。

    言外之意是，天子应该修德行、要贤明，亲贤臣而远小人，与臣子一起教喻好百姓，不能让上天不满而降下灾祸。

    侯不平之父给侯不平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现在是乱世，人心不古，上天常常会降下灾祸。其父希望侯不平能够入仕，好好地辅佐君王，警示不要造成造成“我王不宁”的情况。

    而侯不平这个名字却是十分应景，每每有灾祸，好似都跟他有一定有关系。

    上一次商洛府他就去了，这一次黄河溃坝他又去了，好像有灾额祸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

    但无论如何，侯不平都不是蠢人，他知道知人善用的道理。

    路不直的强项在于治安、在于与江湖人物、绿林人物打交道。

    虽然大疫很需要人，但让这样的人才做个牢头一样的司狱司司狱的确是在浪费人才。

    于是侯不平就把野路子出身的路不直推荐进了商洛府左厅推官那里当助手。

    路不直此时是挂着司狱司司狱的名头在商洛府左厅帮忙。

    路不直做事是十分认真，也非常卖力。

    但那推官却不想要这么一个有漕帮背影的人来做帮手。

    他担心与这样的人合作将来对仕途有所影响。

    比如被人诟病与江湖人物交往过甚，甚至被上峰误解为自己也有漕帮背景，那可就完了。

    但推官又碍着当时侯不平这个知府的面子不好拒绝。

    且当时侯不平在商洛府真的是用了一些雷霆手段才让当时的世家豪门及商贾乡绅屈服。

    朝廷又因为侯不平在商洛府那里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十分有序，而对下面官吏的弹劾视而不见。

    所以推官对路不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接下了侯不平的推荐。

    但那推官也不傻，他写了一封信送到了与自己同科出身的长安知府山隹高那里。

    山隹高直接就向吏部去函，要求把路不直给调过来。

    山隹高要调路不直过来也是有很多因素的。

    一个因素是因为长安府这边遍地权贵，在长安城的地面上当官是极不容易的。

    因为谁都得罪不起，但凡有点事情，每每都在顾虑许多。

    这还不如去地方上做个“土皇帝”来得好。

    所以长安府的推官就换得很勤，很多公务因此就没头没尾，结不了案。

    可路不直不一样。

    他不是科举出身，甚至他都没有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