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可别嫌弃他

    季晚浓的这声奶奶，可给霍奶奶叫的开心极了，她像个小孩子似得连连拍手。

    很难想象这个一手创立了霍氏集团的人，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举动。

    十三年过去了，比起她记忆里的霍奶奶，到底是老了许多。

    脊背佝偻了些，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些，不过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精气神还是相当的不错了。

    季晚浓垂下眼皮，心里复杂的很。

    老人家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晚辈找到自己的幸福，然而她和霍尧，根本就是两个骗子。

    可霍奶奶又这么高兴，说不定对病情会有很大帮助，她心里的愧疚，又被冲淡了不少。

    如果能让霍奶奶一直开心下去，那她决定了，要陪霍尧一起，当好这两个大骗子。

    季晚浓的性格就是这样，一旦打定主意就会坚定不移的做下去，绝不再犹豫不决。

    所以当霍奶奶招招手，示意他们俩跟她进卧室的时候，季晚浓乖巧的应了一声，不但主动伸手勾着霍尧的侧腰，还偏了偏脑袋，靠在他的肩头。

    好似真的一对缱绻不已的新婚小夫妻。

    霍尧显然是个比她更认真的演员，即便没有观众，他也依然入戏，俯额，低头，就那么自然至极的在她侧脸吻了一下。

    季晚浓人一愣，脸一红，下意识的就想把给他推开。

    然而他飞快的和她低语：“不管奶奶要给你什么，你都先收下。”

    季晚浓这才意识到他是只是想借着亲密的动作提醒自己，于是没再推开他，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心里也在一遍遍的告诫自己。

    只是演戏，一切都是为了霍奶奶，你必须要守好自己的秘密，不许再对他心动了！

    而这一幕，好不巧被回头的霍奶奶看了个结实。

    老人家的笑声，藏也藏不住。

    霍家老宅是古香古色的中式风格，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浅浅荷塘，古典中处处透着金钱两个字。

    霍奶奶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件很有年代感的妆奁，郑重的跟她说：“浓丫头，这只羊脂玉的镯子传到我这里是第八代。当年，我把它给了阿尧的mama，现在，我再把它交给你。以后，你还要把它再传给你和阿尧的孩子。”

    妆奁分量很轻，意义却过分沉重。

    季晚浓捧着妆奁，垂下眼皮：“谢谢奶奶。我会好好收起来。”

    霍奶奶去牵她的手，说：“收起来做什么，给了你，你就戴着。玉养人，人养玉。当初阿尧的mama天天戴着，光泽可比现在好看多了。来，奶奶给你戴上。”

    季晚浓：“奶奶，我怕碰碎，就不戴了。再说了，就是因为……婆婆以前总戴着这只镯子，我怕被人认出来。”

    闻言，霍奶奶也没有再强求她戴上镯子，而是亲昵的拉着她：“今天散步才走了一圈，你陪奶奶再走走？”

    季晚浓点点头，把妆奁递给霍尧，搀扶着霍奶奶慢慢朝外走去。

    霍尧身长腿长，将妆奁放进了她的帆布包里，几步便追了上来。

    霍奶奶对她的情况十分了解，显然是小话痨晴晴的功劳。

    不过最近两年她的情况，霍奶奶就不清楚了，因为小话痨出国了。

    季晚浓一边陪着霍奶奶慢悠悠的散着步，一边陪着她聊天，基本上都是霍奶奶问什么，她再回答什么。

    两圈走下来，她的情况已经被霍奶奶摸了个底朝天。

    她也知道了按照霍家的规矩，成家后就会从霍家老宅搬出去自己住。

    不为别的，就为了给新婚小夫妻独处的时光，免得和长辈们住在一起，新婚的小夫妻干点什么事儿都要顾及长辈，不利于霍家开枝散叶。

    至于有了孩子之后愿不愿意再搬回霍家大宅住，也看小夫妻的喜好。

    霍尧的父母就是在有了霍尧之后就搬回了霍家大宅住，然后他们夫妻俩就只有霍尧一个孩子。

    对此，霍奶奶遗憾的不得了，还直言不讳的说让她和霍尧多生几个再考虑搬回霍家大宅，她老婆子没别的心愿，现在就想多抱几个重孙子。

    季晚浓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接话。

    霍尧的白月光是晴晴，这个霍太太的位置，等晴晴一回来，她就得还给晴晴。

    她只是霍尧请来演戏的演员罢了。

    于是季晚浓就只好装作羞赧的模样低下头不回答。

    而霍尧时不时就会走远一点去接电话，接完电话再仗着身长腿长几步就追上来。

    霍奶奶说起让她给霍家开枝散叶的话题，他正好去接电话了。

    季晚浓庆幸他此刻去接电话了，不然被霍奶奶催生孩子，他在旁边，她只会更尴尬，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霍奶奶甚至都帮她想好了：“你是大学老师，比初中高中老师轻松多了。怀了孕，月份不大，都可以继续上课。如果能赶在寒暑假生产，产假再休大半年就够了。这点时间，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季晚浓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偷偷拿眼尾去看站在远处打电话的霍尧。

    生怕他打完电话过来，加入话题。

    霍奶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笑：“阿尧很忙吧，一定没时间好好陪你。浓丫头，你可别嫌弃他啊。”

    季晚浓松了口气，终于不是催生孩子的话题了，她摇头：“没有，我上班也很忙，要备课，要改学生的作业，要考职称，每周还要给学校交一大堆汇报。也就是寒暑假能稍微轻松一点。”

    霍奶奶：“真不知道你们俩这么忙，是怎么瞒着大伙儿谈的恋爱。”

    季晚浓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就会露出乖巧的笑容。

    霍奶奶：“走的有点累了，我们去花藤底下坐一会儿。”

    季晚浓扶着霍奶奶坐下，霍尧站在稍远一点的打电话。

    霍奶奶明显就是找到孙子不在的时机想找她说点什么的话。

    季晚浓警报全开，然而霍奶奶话锋一转，却说起了十几年前的事儿。

    霍奶奶拍着她的手背：“浓丫头，我知道你心思重。这么多年你都刻意回避着阿尧和霍家，我不知道让晴丫头叫了你多少次，可你每次都推托找借口不肯来家里玩，你老实跟奶奶说，你是不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季晚浓完全没想到霍奶奶会提起陈年旧事，心里根本就没想过如何回答。

    她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动，没有说话，更不敢去看霍奶奶的眼睛，因为她撒了谎，心虚。

    那是她第一次撒谎。

    一个弥天大谎。

    霍奶奶轻叹一口气：“浓丫头，那年你也才十四岁，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奶奶不会怪你，霍家也不会怪你，阿尧更是不会怪你。你也就不要怪自己了，嗯？”

    季晚浓不敢抬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儿。

    霍奶奶的目光在她的脚腕一闪而过，她左腿的脚踝处，有一圈锯齿状的明显伤痕。

    爸爸mama也想了很多办法，带她去看了很多医生，可除非做手术，否则这疤痕不可能完全消除。

    她怀揣着自己的那点龌龊小心思，觉得这伤是她为霍尧而受的，如果能留下这道疤伤疤，似乎就可以把她和霍尧联系在一起，以此来证明什么。

    于是，她借口怕疼没有去做手术，留下了这一圈深深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