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放任自流

    “睡着了吗？”

    回过神的姜平安晃了晃脑袋，感觉一股电流顺着脊梁骨直直的冲向大脑，他的眼前，朱寻梅伸着小手在他眼前挥来挥去。餐桌上其他两个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姜平安尴尬的笑了笑，小口咬了下手里的包子。

    “刚才怎么回事，一下子变呆了，是不是害怕和凶手面对面？”朱寻梅说，“没关系的，到时候警察都会过去，他们可是有武器的，你到时候跟在后面就可以了，不过记得见到那个凶手时，一定要替我打他几下，他杀了那么多人，真是可恶。”

    “我......我真的要去吗？”姜平安斜着身子凑到桃夭身边小声说。

    “嗯，你去协助一下警察，我们在人家家里住了一晚上，而且你手里的包子也是人家的，总不能白吃白住。”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姜平安急切开口，“我连打架都不会，以前在村子的时候，我都是挨欺负的那个，我都是等他们打我打累了以后才会报复回去。”

    姜平安如实交代自己的情况，他认为，上仙可能还是没有彻底了解自己，所以，才会下达如此武断的决定，没有考虑到客观情况。

    桃夭看了他一眼，“没关系的，就当是去学习，你离开村子不就是为了来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凶手的行凶现场可是很少能够看见的，更何况还是即将要发生凶案的行凶现场，在现场可以看到警察们面对犯罪者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了解一下杀人的后果，朱叔叔开了后门，才能有这样的机会，以后，你可能再也不可能有这种机会了。”

    “就是就是。”朱寻梅附和说，“明明我才是亲生女儿，可爸爸竟然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你。”

    说着，她冲姜平安挤了挤眼睛。

    姜平安低下头，把包子放在餐盘里，双手扶额，“我也觉得这份机会来之不易。”

    “嗯。”

    “嗯嗯，没错，相当珍贵的机会呢！”

    “可我为什么要当诱饵，跟在警察后面看不可以吗？。”姜平安苦着脸看着他们两个。

    “这才说明了你很重要啊！”朱寻梅兴奋的挥舞自己手中的油条，“你想想看，警局里大大小小有二十多个人，但他们都没能成为诱饵，你才刚来，就有这个机会，这是一种殊荣啊！”

    “我不这么认为，凶手也是有武器的，而且他能把死人放在路灯上面，应该是个力气很大的人吧？”姜平安回想起昨天下午两位身高体壮的警察堪堪把尸体从路灯上抬下来，他们脚下的桌子周围拥簇着一圈警察，一部分扶桌子，其他人从他们两个手中接过了死者的尸体，一群人忙手忙脚。

    “凶手会不会是个妖怪？”朱寻梅呲牙咧嘴，放下手里的油条比作爪状。

    “妖怪？”姜平安小声念叨，脑袋里浮现出以前看小说时里面描述的各种各样的神神鬼鬼，联合昨晚噩梦中一次次将他惊醒的恐怖人脸，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着手里的包子，张了两次嘴，还是下不了口。

    “不是妖怪。”桃夭说。

    姜平安按住自己的额头，脸色稍微好转，“我就说怎么会是妖怪。”

    “他比寻常妖怪还要可怕，妖怪也会理智的思考问题，你要小心，这个人......恐怕和疯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

    “嗯，小心为好。”朱寻梅走到姜平安身边，用带油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

    临近中午，雨水毫没有变小的样子。

    姜平安站在延伸的房檐下，雨水顺着瓦片流淌成一条条水帘。不远处的下水道一刻不停的排泄路面上的雨水，发出哗哗的巨响。依照计划，他在十五分钟前独自站在这里做诱饵，这是一条连接南北两条主道的小巷，窄到连一辆马车也过不去，三个成年人并排走在一起，旁边的两个人肩膀就会撞在墙上。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余的警察全部在小巷两旁的居民住所里，只要罪犯走进小巷，就立刻会被正义包围。为了让姜平安看起来更加弱小，警察特意给他找了一套学生校服，还有一个单肩包，穿戴好以后，他看起来和一个高中生差不多，而且有位警官将自己佩戴的眼镜给了他，说这样不仅看起来像高中生，而且是一个书呆子。

    警察们兴冲冲的离开朱栗家时，才猛然惊醒，现在这个雨天根本打不了伞，只能给姜平安穿上了雨衣和雨靴，原本学生样的打扮全部用不上了，但朱栗表示没有问题，驾着马车把姜平安送到了小巷的路口，走之前还歉意的说了句全部拜托您了。

    姜平安遥遥的望着消失在雨雾中的马车，心想，不给个棍子防身吗？

    刚开始时，走到小巷中央的姜平安靠在一边的墙上，眼珠时不时的扫向左右两边，生怕会有个人影猛然穿过雨幕冲向他扑倒他。他把手负在身后，两只手互相扣指甲，觉得紧绷的心放松了一些，可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如果有个人突然冲向自己的话，把手背在身后，格挡时会慢许多，于是又拿到胸口，十指相扣。铺天盖地的恐惧将他团团围住，阴暗的天空、看不清楚的前方、随时会出现的危险和这场止不住的雨将他逼到俯身蹲下才能感觉到丝丝温暖。

    嗒！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姜平安的耳边，在周围乱作一团的杂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缩了缩脖子，没有想要站起来，雨衣下的拳头紧紧的握住了幻，那算是他唯一的防身武器了。顺着瓦片流淌下的一条条水流像是一道道小小的瀑布，打在他的头上和身上，碎成一片片的水花，隐隐的有些痛。

    过了一会儿，疼痛消失，一双黑色雨靴出现在姜平安的眼前，鞋面和两侧全部是一条条褶皱，露出了黑漆下深棕色的皮革。他猛地抬头，看着眼前打着油纸伞的男人。

    打伞的是一个中年人，姜平安分不太清中年人的年纪，对于他而言，二十五岁以后的人身上岁月的痕迹都不是很严重，远远没有二十五岁之前的改变来的明显。中年人穿着寻常的黑色T桖和长裤，留着板寸头，和他差不多高，身体要更清瘦，握伞的右手上一道道青筋紧绷，直接凸出。

    “下雨了怎么还待在外面。”中年人的声音低沉。

    “你管我！”姜平安按照之前编排好的，哼哼两声，斜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

    “这么大的雨待在外面可是很危险的。”中年人淡淡的说，像是不满姜平安的语气，“你应该回家的。”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姜平安戴着帽子的头，可却被姜平安用力推了出去。同时，姜平安也站起身子，往后退了退，雨衣下的手悄悄地调转了下幻，打算下一次直接用笔杆戳他眼睛。

    中年人被推的往后踉跄了几步，手里的油纸伞也跟着左摇右晃，小半个身子短暂的离开了伞的遮挡，立刻被雨水浸透。

    “来人啊！”姜平安大喊，他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个人踏进小巷一段距离以后就应该会有警察出来，他本不应该走到自己身前的。

    没有人回应，也没有持枪跑过来警察，小巷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

    “来人啊！人到了。”姜平安扯着嗓子卖力大喊大叫，喊后半句太用力剌得嗓子生疼。

    依旧没有人回应。

    “原来是个埋伏。”中年人温和的朝姜平安笑了笑，原本低沉的声音变得柔和，“我猜猜，是警察，不，不对，他们应该去调查线索了才对，可这里是雨城，又不会有布道者，嗯......，还真是不好猜呢，我想应该还是警察才对，小朋友，你说我猜的对吗？”

    姜平安慌了神，急急忙忙的向后挪了两步，打算跑到一户人家躲避。他想不明白那些警察都去哪了，看刚才的话，眼前的凶手刚刚才明白这是一个陷阱，并没有提前对警察们行凶，那他们还是应该躲在两边的居民家中，可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呢？

    “这条小巷两边的房屋里是没有警察的，小朋友，我是受难者，是一名卦师，旁边如果有警察的话，我是不会自己走进来的，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而且。”说着，他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油纸伞，“刚才有没有听到一声脆响，那是这把伞发出来的，这可是一件宝物，叫寂，以他为中心的三十米发出的声音都不会传播出去，只会被拘束在这个小空间里，也就是说，只有你和我能听到。”

    没等中年人说完，姜平安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这位凶手似乎也是上仙一样的人物，是个什么卦师，他不清楚卦师和散仙的区别，但他明白如果周围没有警察的话，自己很他可能是被骗了，而骗他的人是上仙。

    “嘭！”

    跑出几步的姜平安突然跌倒在水中，溅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他身上的衣服瞬间湿透，眼镜飞出数米远。

    “小朋友，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