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师父

    “我，我没有！我不是！”小鱼的声音里满是惊恐。

    “是啊！我都说了这事你要怪就怪我！”连二道，“是我拿重金请他，他又怎么推的掉？”

    “哦？”阮四郎饶有兴致地回过身，轮流看了看连二和小鱼，最终还是更不想和连二说话，向着小鱼道，“他给了你多少银子？说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没，没有！我没收他们银子！”

    “那你收了什么？”

    “我，我……他们说，可以给……木料……”

    “什么？”阮四郎微微一愣。

    连二便抢道，“小鱼一直犹豫不答应，最后我大哥说，可以借修楼采买之机给小鱼带些木材，才把他说动的。”

    一时谁也没说话，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段缘由。

    “我……我总听师父说想造条新船，缺木料，所以……”小鱼嗫嚅。

    阮四郎皱了皱眉，“修房子的木料和造船的木料是不同的。”

    “我知道！我和连大少爷说好了，等……等师父回去了，要什么木料再写给他……”

    “他这么空口白牙一句话就把你诓住了？”

    “我，我有让他立字据的！按了手印的！我好好放在枕头底下的！”

    阮四郎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有所触动，顿了一顿，转身不再看小鱼。阿柒也有些感慨，没想到小鱼一个少年人看似冒失轻狂，做事竟这样缜密，更难得并不是为自己逞强得利，一片真心全都是为了他师父。

    要是阮四哥真的还生气，大家说什么也要帮着劝一劝，让这两人和好才行啊。阿柒用眼神向众人表达了这样的想法，也不知大家收到没有。

    阮四郎顿了一顿，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也不该私自出航。”

    说完哼了一声，仍是抬步要走。

    小鱼吓坏了，又扑通跪下了。

    “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打我骂我怎么罚我都行……师父你别不要我……”

    阮四郎停了步，仍没有回头，冷冷道，“我都说了别乱叫人，我从来没收过徒弟。”

    “我……我……”小鱼没意识到自己的泪水已夺眶而出，只瞪大眼睛盯住阮四郎，“你……你打死我都行，你别不要我。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

    听得阿柒眼眶发酸，刚想出言相劝，只听连二又抢先叫道，“喂你怎么又欺负小孩子啊！人家不是都道歉了吗？我都说了这都是我的责任，而且他都是为了你啊！”

    这一次老赵竟然没拦连二，只抱着手臂眯眼看着。连二才不管那么多，喘了口气，继续叫道，“本来嘛小鱼还小，他犯错还不是因为你没教好？还不是因为你不在他身边？你要是好好陪着他好好教给他，他能犯错吗？你自己教不好徒弟搞得人家孩子不知所措的，你还反过来骂人家？遇到那么吓人的事，天灾大难人家都一个人扛过来了，那时候你在哪儿呢？你都没来护着他，事后还好意思骂他，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

    阿柒听得心里一跳一跳的。不枝兄可真敢说啊，理虽然有点偏，但也不能说他不对。阮四哥会不会气得扭头就走啊？

    却见阮四郎回过身来，四下扫了一眼，似乎是在找是谁口吐狂言，自然便看见了一个刚喊完话叉着腰喘气的连二，也看见了一个跪在地上强忍着抽泣默默掉眼泪的小鱼，不知为何还多看了一眼阿柒。

    “你说的对，”阮四郎眯眼看着连二一会儿，最后说道，“我原本也不是给人当师父的料。你要是喜欢收徒弟，自己收去。”

    “啊？”连二一愣，没接上话。

    “不，不许你骂我师父！”小鱼喘匀了气，向连二喊了一句。

    连二更愣了。

    阮四郎却不领情，“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师父。”

    说完又转过了身去，似乎要走。阿柒急得想出言劝阻，却被老赵一只手拦在了面前。

    只见阮四郎只走了一步，就又停下向背后丢来了一句，“你要是愿意，以后就叫我一声哥吧。”

    阿柒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却已经看见自己面前那只手捏成了个拳。

    阮四郎听背后没动静，继续说道，“你再这个样子可不像我们阮家人了，还不快起来！以后不许离开我身边！”

    说完又继续向前走了两步。

    小鱼呆住了，傻傻地看着阮四郎的背影。

    阮四郎只好又停了步，再回过身来，看着小鱼，伸出只手道，“还不走吗？阮若翔！”

    直到被众人拍着后背拉着胳膊拽了起来推了出去，小鱼才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把抹掉满脸的泪痕，顾不上新涌出的泪花，吸着鼻涕飞奔着扑向那只伸出的手。

    “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