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活
爸爸徐小红是牌桌上的常胜将军，家里的房子和车子全是他日积月累赢来的。他从来不赌博，永远只是小打小闹，输赢不大，一天两场麻将。一日三餐也基本在酒馆吃，安排得妥妥当当。 mama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了，据外婆所说，mama智商比小姨还要高，因为太聪明，被政府请去做研究了。每年基本上也就只有几封信和照片寄回来。外公是军人，在爱国主义情怀的熏陶下，整个家族都以此为荣。 徐绍智打记事起便是住在外婆家，起初只有他和苏晓，六年前又多了个孩子，是舅舅的丫头团子。舅舅和舅妈一直在海外做生意，所以等她断奶后便把团子扔给了爷爷奶奶照顾。 到了家门口，徐绍智苏晓二人突然意识到什么，压根不敢进门。 他们最后一场考试的下午便瞒着外公外婆把行李带到了考场外，考完直接就跑路了，直到坐上列车才打电话通知。 外婆的脾气不怎么好，基本上天天暴跳如雷，但却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外公则不一样，军人的素养使他从不轻易发脾气，但是一旦谁违反原则性问题，就请谁吃青椒炒rou。 不过还好有团子，自她会说话开始，挡箭牌的重任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走在前面的苏晓让了让位置，朝屋内努了努嘴，示意徐绍智先进去。 “我可不敢。”徐绍智压低嗓子说道，这不是为了防止外婆听见，而是为了防止团子听见。 这丫头听觉、视觉，嗅觉都是常人的几倍，但就是不太聪明。 果然，屋内传来动静，紧接着门就打开了。 “锅锅，小姑。”小团子高兴的喊道。自从有一天从电视上学了一句，便再也改不过来了。 “哐。” 客厅的外婆听到声音，气冲冲的便跑了过来，一只手把小团子拉到后面，然后猛地一下把门关上。 二人面面相觑，显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智你不是给团子带了礼物嘛？拿出来瞧瞧。”苏晓突然灵机一动，略显神秘。 “礼物？”小团子眼睛一亮，侧耳细听。 “喏，一只烤鸭。你看，色泽红艳，rou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可谓是天下第一美味。”徐绍智立刻反应过来，毕竟对于这种事，两人打配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团子听到这，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也不管奶奶拽着她的后衣领，就要开门。 “不过这人间美味可不能给小团子白吃，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条件？”屋内小团子满脑子疑惑，锅锅每次都有条件。 “只要把茶几下的那袋瓜子全部撒在客厅就行了，并且不准告诉外婆，是不是很简单。”徐绍智朝着苏晓比了个okay的手势，两人便渐渐等待起来。 果然不到一分钟，屋内便传来外婆的声音。 “苏安安。” 随即便是追赶声，拍打声，怒吼声，哭声交相辉映。 过了好一阵，等屋内安静下来，徐绍智便意识到时机到了，朝着屋内喊道：“外婆，您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再也不敢了的。” “外婆，您看现在都一点半了，一下车我们就赶回来见您，还没吃饭呢，再饿一会您就要失去两个贴心小棉袄了。” “是啊，外婆……”徐绍智话还没说完，门便开了。 外婆瞪了两人一眼，冷淡的说了一句：“想吃什么？” 小团子正带着自己的鼻涕和眼泪一起趴在地上捡瓜子，看到徐绍智突然便噗呲笑了出来，原本不多的鼻涕也一股脑的涌了出来，挂在她的嘴唇上。小团子随手用袖子一擦，大声喊着：“烤鸭，烤鸭。” “你给我把瓜子一颗一颗的全部捡起来，不然今天下午不准吃饭。”外婆指着小团子饿恶狠狠的说道。 小团子吓了一跳，只好把烤鸭藏在心底，老老实实的开始捡瓜子。 等外婆把饭菜做好，客厅果然干净了，看不见一颗瓜子。 外婆满意的点头，将目光移向茶几的下面。“瓜子呢？” 恰好刚刚回房收拾完东西的徐绍智和苏晓二人出来吃饭。 “瓜子啊，都在垃圾桶呢。” “苏安安，谁让你扔到垃圾桶的？多浪费呀，地板才拖过的，又不是不能吃。” 已经坐上餐桌准备动筷的小团子有些疑惑，呆萌的看着奶奶，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没有浪费鸭，瓜子仁都隔这儿呢，放心，一颗都没有浪费。”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垃圾桶，只见满满的一桶瓜子壳映入眼帘。 “你给我下来。”外婆又是一声怒吼，顺着目光看去。小团子正左手端着碟子，右手拿着筷子，将碟子里的番茄炒蛋朝着嘴里赶去。 等外婆制止后，番茄炒蛋已经少了一半。 好不容易等吃完饭，小团子又蹑手蹑脚的凑了过来，不争气的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锅锅，烤鸭呢？” “什么烤鸭？”徐绍智充傻装愣。 小团子有些生气，愤怒的看着徐绍智，大有一副你不交出来，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团子，你哥逗你玩儿呢，有烤鸭呢。小智，赶紧拿出来吧，团子都想好久了。”苏晓乐呵呵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卧槽，好你个阴险小人，徐绍智人都傻了，办法是你想的，我只负责打配合，现在出了事，你就直接把我扔出去挡枪。 看着小团子眼中的希冀，徐绍智也不好意思在骗她，便把她带到一边。 “团子，哥跟你讲，烤鸭呀，是哥废了好大劲弄到的。你也知道，这烤鸭是绝世美味，在古代那是一般只有神仙才能吃到的，所以吃它有一个规矩，就是必须在鸭子出炉后的半个时辰内吃掉，不然鸭子就会飞走。我们坐车花了不少时间，外婆又把我们关在外面这么久，所以一到时辰，鸭子就自己飞走了。” 小团子眼中充满了怀疑，质问道：“鸭子怎么会飞走呢，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嘛。我已经读一年级了，你以为我很好骗吗？” 这丫头怎么变聪明了，居然糊弄不过去了。 “你没听过一句古话吗？到嘴的鸭子飞了。” 小团子挠了挠头，以为是自己学术不精。“没有。” 徐绍智早有准备，掏出手机搜索。“你看，是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度娘是不会错的。” 小团子一看，呦呵，还真是。只能小声嘀咕。“都怪奶奶，害得我到嘴的鸭子飞了。” “那锅锅你下次再给我买烤鸭好不好？” “没问题，不过有个小小的条件，等会外婆让我们教你写作业，你就让你小姑教你。只要你能做到，那哥下次想尽一切办法也一定带给你。”徐绍智信誓旦旦的说。 “好哇，锅锅你最好了。”说完还在徐绍智脸上吧唧了一口，乐呵呵的跑开了。 这时外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们俩谁去教一下安安写作业，她明天就要去学校了。” 苏晓回想起曾经的教学时光，一阵害怕，立马接话：“小智去。” 徐绍智也不反驳，朝着小团子使了个眼色。 小团子笑嘻嘻地表示收到，大声喊道：“我要小姑教我写。” “好，晓晓你去教。” 苏晓瞬间心如死灰。 小样儿，跟我斗。徐绍智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了个赞，不仅解决了麻烦，还收获了一个条件，有这样的meimei真不错。 第一题：用要么……要么……造三个句子。 苏晓看了一眼，打算直接说答案让小团子写。谁知小团子兴奋的喊道：“这个我会，我要自己写。” 苏晓也乐得清闲，自己写最好不过了。 瓜子要么？花生要么？ 我要么么哒，就要么么哒。 要么鬼怪快离开，要么鬼怪快离开。 苏晓：“天才。” 第二题：用“从小”造个句子。 小团子奋笔疾书写上：从小便池里捞出块巧克力。 苏晓：…… 第三题：用但是……造句 鸡蛋是白色的。 苏晓绕是有心理准备，也忍无可忍：“你说的是哪个但是啊？” “哪个蛋都是呀。” “我说的那个但，不是你说的那个蛋。” “一样的蛋啊，不信你去冰箱看一下。”小团子把桌子一拍，声音调高了几倍，底气十足的说道。 苏晓气的都快冒烟了，徐绍智正隔一旁偷笑，见苏晓杀人的目光看过来，只好自告奋勇顶上去。 “来，小团子，哥哥告诉你一个万能公式。” “你看这题，请用人山人海造个句。你就可以回答：老师让我用人山人海造个句。” “还有这题，请用日出东方造个句。你也可以写：我用日出东方造了个句。” “为了避免重复，你还可以把主语老师和我换成其他名词，比如爸爸mama，爷爷奶奶，哥哥jiejie等。” “哇哦！锅锅你好聪明呀。”小团子开心的鼓掌。 徐绍智满意的点头，嗯哼，轻松解决。正准备扭头向苏晓炫耀，恰好迎上了一个大逼兜。 “三时不打，上房揭瓦。” 真庆幸外公不在家，下棋好，下棋妙啊。 忙活了三小时，总算是把作业解决了，苏晓刚松一口气，小团子又兴冲冲的拿出课文。 “老师还让我们背杜牧的《山行》，我已经学会了，小姑，我背给你听。”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额…坐爱…坐爱…” 外婆的头也从厨房探了出来，死亡注视。 “枫林晚。” 苏晓面红耳赤，赶紧提示，不然还不知道这丫头要卡在这多久。 “霜叶红于二月花。” “干得漂亮。” 徐绍智在心里给小团子点了个赞。好家伙，整首诗就卡这俩儿字，你这不是故意的，说出去鬼都不信。关键是还真他妈不是故意的。 信了你的邪，红的像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