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狐狸 被骗 误打误撞

    王结专门穿上黑色的轻便短打，离开了城市，途径郊区，再步入乡下。

    城乡之间可谓天壤之别。虽然同一片天，同一片地，但好像处在不同的时代。

    王结的第一站是草市。这里的交通连接各地，是经济集散地，也是信息集散地。

    王结打算打听奇人异士的消息。在这个世界，奇人异士像半空的游魂，也像路上若隐若现的足迹。

    到了草市，在路边由近到远地扫一眼，王结一眼看中了一片茶摊的人群焦点——一个神气的老头。

    老头打扮得和他说的话一样神神叨叨，长袍中间一个太极图，手上捏着一串佛珠，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头上戴着一个扩音器。也不怪他能吸引全体目光。

    他劈里啪啦地说着：“这种好果子，嘿！种在土里啥肥不用施，为撒！只要你念诗，啥诗——一人种一颗好果子，全家一辈子不愁吃，只要等上三加六，就是走向富裕时！”他说得很有激情，老头老太太都被他传染了，很快有人跟着叫喊：“只要你念诗……一人种一颗好果子……”

    王结向人群前面挤动。这种营销大概率真真假假，只让人吃到一点点甜头。但只要老头的话里面有一半是真的，那就说明他不是普通人。

    “嘿，”王结站在了人群最前面，试图打断老头。由于他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年龄，加上故意使力的声音，王结周围的几个人一下就向他看去。

    站在长条木桌上的老头先瞟了他一眼，接着眼珠一转，咧开大嘴，“好好好，这位年轻人要买种子！”

    “多少？……一斤！贵客说要买一斤。”

    “一斤！谁？”人群激起声浪，人头立刻向老头指的方向看去，眼睛挤着要看看谁这么有钱。

    王结面目一愣，内心一惊，眼睛瞪着老头，辩解的话语刚到喉咙，他立刻明白上当了。

    你他妈！他咬牙切齿地暗骂。

    他身边的人顶住压力和他保持了一个圈的距离，他的心思只在一瞬间发生，马上变成笑脸。

    老头走进他的圈里，眉毛弯弯，笑着和他握手，然后递给他一个袋子。

    王结暗暗用力，笑得也十分灿烂。

    不过他惊讶地发现，老头脸色不变，说：“一千。”

    听到这个价格，王结恨不得一拳打死他，但最后还是松开了拳头，将血红的票子交给他。

    老头的眼神意味深长，拿着钱走上木桌，扩音器更响了，“乡亲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一斤种子已经没了，再不买就一辈子过不上好日子了！”

    王结愤恨地挤开人群，再待下去他和老头只能活一个。

    王结没有想到这么出师不利，当头一棒，把他打得措手不及。他的性子本来就有点急，这下真是老妖婆坐飞机——我知道你们很急，但先让我急。

    他坐在另外一个茶摊上，盯着老头不放。

    虽然吃亏了，但通过握手，王结确定这个老头有点东西，在不使事态变坏的前提下，他要从老头那里获得等价的东西。

    中午过半的时候，老头那里的人慢慢散去。

    老头挎起一个布袋，向茶摊老板结账之后，一个人沿着大路离开了。

    王结也向老板招呼一声，紧跟上去。

    他发现老头的身形看似不快，速度却一点不慢，若是寻常人肯定会跟丢。

    王结看周围人不多，几个箭步就到了老头身旁，颇有气势地说：“老头，我们得谈谈。”

    老头沉声说：“跟我来。”

    此刻，老头的精气神简直换了一个人，他的步伐更快了。王结眉头微皱，又迈步追上他，老头便再提速。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已经远离了人烟。

    树林里，老头到了一个草屋前，王结站在他身旁。

    “想要谈就进来吧。”老头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开门进去了，门敞开着。

    王结扫视屋内，正中间一方矮桌子，放着茶具，左右两个蒲团，此外家徒四壁。

    光线从门口进去，恰好就落在桌子上，气氛立刻不一样。

    没有多想，王结进去在老头对面坐下。

    老头说了一句不关门，两人身处屋内，目光能看到屋外。

    老头专注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着茶壶向王结示意。

    王结内心着急，右手拇指和食指在大腿上来回搓动，几次想开口，可看到老头倒茶时超然物外的状态，就都止住了。此刻反而说不出话，稍微点一下头。

    老头慢慢使茶杯倒满，放回茶壶。

    他喝一小口润了嘴，“那么，你想谈什么？”

    “我想先生也是修道的人吧。”王结语气略微提高，仿佛要把之前憋着的话都说出来。

    老头放下茶杯，直视王结，目光如炬，眼神要洞穿他的一切。王结强打精神，心想这老头还真有两把刷子，说不定有戏。

    老头起茶，品一口茶，“你已进入歧途，我不能帮助你。”

    王结张大了嘴，露出啊？的表情，话锋一转又说：“先生可是收了我的钱。”

    “哼，”老头冷声道：“你可听过朝闻道，夕死可矣？”

    “当然。”

    “像你这种俗气落落的人，只会朝闻道，夕卖可矣！”语气愈发强烈。

    “你说什么！”王结拍案，怒气冲冠。

    在这个节骨眼，王结的修为已经难以增长，这种话，他听不了。

    他可以发誓在修炼上绝对没有使用旁门左道，他对于修炼的热情绝对是唯一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老头没被吓到，只是一挥将桌上的水挥去，“不只是俗气，你还结婚了。”

    王结啪地站起要战。他不能容忍别人接连侮辱他热爱的人和物。

    “我把话撂这了，因为她，你的道心绝对会不稳。”

    砰的一声！桌子断裂，王结带着真气的拳头直接向老头眉心打去。

    嘭，老头出手接住拳头，草屋纷纷扬扬落下不少枯枝枯草。

    “我不能帮你，但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指你妈！”

    王结鞭腿扫一道残影，老头身形一闪消失，草屋哗啦塌了，掉在王结身上被他内劲震开。

    树林回响老头的话，“留云山顶……”

    王结离开了，向着更远的地方。

    修为等级留云宗

    事实上，王结没有离开过他的城市——金武城，他从小到大浸泡在练功的海洋里，几乎没有见过城外的世界。

    这次外出，他最开始的想法就是尽量走得远一点。

    他目前的修为是县级，可以做到一日千里。

    这里的修为等级分为乡——县——郡——州——道。乡之前还有不入流的一到九级。

    不到一日，他就走到了另一个城市——银武城。

    城里的派系恰好在吸收新学员。

    王结回想当初，自己通过层层考核才进入传统系，随后激发潜能，历经无数人情世故，勾心斗角，打打杀杀，最后登上主席的宝座。

    作为主席的这几年，王结一直在研究传统系和现代系之间的差别，为传统系寻求更大的发展空间。

    现在到了银武城，王结了解到在两大派系之外，还有一个宗门系，宗门系地址不在市区，而是在山里，很少出现在世人的目光里。

    王结以前没有关注过宗门系，此次为了寻找机遇，他就留了一个心眼。

    他的关注点还是传统系，想着银武城的修炼方法也许不同。

    但拜访了几天后，银武城的传统系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摆烂。

    诶，就是摆，打不赢，比不了，上不去。

    这里的主席是个六十多岁老头，就接待了王结一次，讲述他年轻时征战四方，现在要休养生息，和现代系好好相处。

    王结失望之余，想到去宗门系那里碰碰运气。

    结果，他发现这个宗门在留云山。

    留云山，就是骗人老头说的地方。

    留云山的宗门叫留云宗。

    王结即刻启程前往留云宗。

    走了两天，王结到了留云山下。他没有选择坐马车或者骑马，至于汽车，王结根本没有考虑过，似乎修炼的人就不应该被任何东西羁绊。

    留云山的模样有点出乎意料，山林之上牵引几条钢索，缆车上下运转。更高处，已经被云雾笼罩，看不见了。

    王结从山脚沿山路往上走，进山的路上有一块红字石碑写着留云宗，随后大路上陆续分出小路，可以看到错落的房子，房子有石房，木房，草房，好一点的有黄色琉璃瓦，红色顶梁柱。

    人不是很多，但都有一些修炼气息，不像城里那样以普通人为主。

    走到山腰处，中年人更多，且气息强大，有几个已经是乡级。

    王结因为提前打了招呼，所以继续向上走，在山顶一座大殿里见到了宗主。

    大殿和料想的一样金碧辉煌，金顶在云雾之上闪耀一轮光芒。

    拾阶而上，走到大殿前，一道高高的红门槛迫使人前后脚提起走进去，大殿里的人双脚不离地，无形中营造肃穆的气氛。

    大殿里，红色纹花金丝镶边地毯铺在正中间，两边矗立三根暗金雕五爪龙柱子，柱子下站立两列黑色衣服的人。

    等王结走进去时，大殿上方坐着的宗主，站起来了，走到地毯上作势要和王结握手。

    王结伸出手，然后宗主伸出手，握了握，宗主说：“跟我来，我们里面聊。”

    王结在说话间打量宗主：

    宗主看样子六七十岁，穿着华贵的紫纱锦衣，上面铺云绣凤。他脸上长着尖锐的鹰钩鼻，眼角延伸出一条连接白鬓的皱纹。

    他引着王结通过大殿后门，途径一个院子，进入了一层四四方方带有一口清泉的房子。

    清泉从房子中间涌出，周围砌一圈四米见宽的石头。

    不一会儿，站在王结前面的宗主衣服脱落，走进清泉中。

    那口清泉本来清澈见底，也没有水汽漂浮。但宗主一步入其中，清泉上下立刻变得迷迷蒙蒙，温泉遇到了雾霾一般，里面什么也看不见。